那座废弃的培训楼,曾是周鸿涛发家的起点。
如今,它成了“钟摆”的暗巢。
可就在我准备下令全面反制时,手机再次震动。
是社区中心前台。
“林先生,赵评估员刚到,说有紧急事要见你。她……脸色很差,一直在发抖。”
我盯着屏幕,心头骤然一沉。
她不知道那些邮件是谁发的?
还是,终于撑不住了?
我握着那杯热茶,看着赵评估员颤抖的手指一点点覆上杯壁,仿佛那点温度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她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干裂,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却仍死死攥着那个U盘,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声音发抖,“他们让我签文件,说只是常规流程。可那些‘风险评估建议书’里,全是对《根系计划》社区口述史项目的否定意见——说内容‘情绪化’、‘缺乏客观性’、‘存在意识形态偏差’……这些词,根本不是我写的!可我……我录了音,做了生物认证,系统记录上,都是我亲自审批的。”
她猛地抬头,眼里泛着泪光:“他们用我的权限,把三个即将入选省级非遗名录的项目全部打入‘观察名单’,冻结拨款……林先生,我不是帮凶,可我……我逃不掉。”
我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茶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扭曲成丝。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我听到了她声音里的裂痕。
那种被制度碾压后残存的良知挣扎,我太熟悉了。
就像父亲临终前那句“别信x”,也是在意识模糊中拼尽全力挤出的真相。
我把录音笔轻轻推到她面前。
“那你听听这个。”我说。
按下播放键,李维汉冷峻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背景是低沉的键盘敲击声:
“赵只是齿轮,真正挡路的,是那个能让普通人开口的人。林致远不是在做公益,他在唤醒记忆。一旦这些声音连成网,‘钟摆’就失效了。必须切断传播链,从内部瓦解信任。”
停顿片刻,另一个更沉、更模糊的声音回应:“执行层可以替换,但不能失控。启动‘静默协议’,让赵成为替罪羊。只要她还在体制内,就永远脱不了干系。”
录音结束,赵的脸彻底白了。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有眼泪无声滑落。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我低声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钟摆’不需要忠诚,只需要可替代的执行者。你配合,就能保住编制?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没用了,他们还会让你活着吗?”
她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最后一层幻想。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天已大亮,社区中心外,几个老人正慢悠悠地打着太极,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闹。
这片土地上的生音,原本如此鲜活。
可有人正用一套看不见的规则,把它们一点点抹去。
“你交出U盘的这一刻,就已经不是他们的棋子了。”我回头看着她,“接下来,我们要让他们知道——齿轮,也能咬断发条。”
她怔怔地看着我,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当晚,指挥部灯火通明。
宋决战策略师将所有线索拼接成一张庞大的行动图谱:“钟摆”并非单一组织,而是一套嵌套在公益审批体系中的隐形机制。
周鸿涛是前台操盘手,负责地方资源切割;李维汉提供跨国资本与舆论操控网络;而真正的“x”,则隐藏在体制深层,借合法程序之名,行文化清除之实。
魏指挥官已调动十五支应急响应小组,分布在七省二市,随时准备接应。
我站在巨幅城市地图前,指尖缓缓划过市郊那片废弃区域——原市委党校干部培训基地。
那里,曾是权力启蒙的摇篮,如今却成了吞噬记忆的黑洞。
“他们用规则杀人。”我说,“那我们就用规则反杀。下一战,不是曝光,是审判——让所有被标记为‘非典型’的声音,站上中国叙事的中心舞台。”
话音未落,监控终端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屏幕上,培训基地的红外热感图像剧烈波动——地下机房区域,温度骤升,多台服务器正在被强制重启,数据传输流量异常飙升。
有人,正在销毁证据。
我盯着那片闪烁的红光,心跳如鼓。
他们慌了。
可也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场反制,或许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那扇门,是不是故意留给我们推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