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尼圣墓?!\"破碎者祭司的声线陡然拔高,\"那可是神圣禁地!\"
伊利丹的凝视让阿卡玛如遭雷击。这位\"破碎者\"莫非想要抗命?
\"对我而言不是,忠诚的阿卡玛。\"
灰舌领袖缓缓佝偻下身躯。伊利丹心知肚明对方的抵触,但为了族人灵魂的安宁,这老萨满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妥协。
\"如您所愿,大人。\"
恶魔之主猛然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
\"都退下吧。很快你们会得到指令。\"
瓦雷迪斯目送顾问们离去,最后瞥了一眼那张布满战术标记的沙盘——那些散落在破碎群岛各处的军团模型,此刻看来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可笑,与即将展开的终极决战毫无关联。
走出议事厅时,伊利丹的宣言与仪式中看到的幻象仍在瓦雷迪斯脑中交织。他毫不怀疑主人的判断:燃烧军团确实是无法用常规手段击败的怪物。面对源源不断增援的不死大军,任何防御都终将崩溃。但真正令他战栗的是另一个念头:背叛者的疯狂计划究竟意味着什么?过去数月间看似丧失理智的举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伊利丹的谋略已接近终章。
破碎群岛的命运从未入过背叛者之眼。地狱火堡垒的争夺,邪能之槌的攻防,于他而言不过是通往终极目标的垫脚石。瓦雷迪斯看透了其他顾问未能察觉的真相:伊利丹根本没有任何后续计划。他正站在深渊边缘,准备纵身跃入黑暗。无论是要塞攻防,还是联盟部落的介入,对他都是无关紧要的插曲。瓦雷迪斯深知:不出数月,这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无人能够幸存。追随主人远征或留守抗击军团,结局都是死亡。唯一重要的是,让这牺牲具有价值。若伊利丹所言非虚,那么根本无需犹豫。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为爱子哈里埃尔打造的护符,瓦雷迪斯想起自己追随背叛者的初衷——向燃烧军团复仇。即便付出生命,他也必将这条血路走到尽头。环顾四周,其他恶魔猎手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决绝。血精灵们则一如既往地算计着如何从中渔利。
无论结局如何,瓦雷迪斯都已准备好追随伊利丹赴死。
议事厅内,背叛者正用翅膀裹紧身躯取暖。他踱了九步突然转身,察觉到残留的视线后立即舒展羽翼,以环抱双臂的威严姿态掩饰动摇。当大门轰然关闭,瓦雷迪斯终于明白:即便是那位主人,此刻也在经历着犹疑。
空荡荡的议政厅显得格外空旷,死寂中更透出几分陵墓般的阴森。伊利丹走向沙盘,凝视着那些被敌军攻陷的要塞——每枚倒下的雕纹棋子背后,都是千万条消逝的生命与血染的江河。可他早已不再计较这些数字。在这场背叛者主导的棋局里,数万生灵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筹码。
曾几何时,这样的伤亡还会令他辗转难眠。理智虽如此提醒,胸腔里的心脏却沉寂如古井,连最微弱的情绪涟漪都泛不起——这份异样的平静反而让他不安。长久以来,他刻意压制所有犹疑,强迫自己只关注与战争相关的事宜。此刻伫立在空无一人的大厅,耳畔只回荡着往昔谏言的余响。
范德尔与阿卡玛的疑虑不无道理:或许伊利丹真的错了,或许\"疯子\"的骂名并非空穴来风。他拈起沙盘上那枚骨雕的兽人棋子把玩。多少邪兽人在他弹指间灰飞烟灭?若有必要,身为法师的他能精准报出每个阵亡者的名姓,但此刻这些已毫无意义。
他几乎忘了,那些恶魔猎手与他血脉同源,本该是最亲近的同胞。背叛者选择的道路,早已将他与族人隔开万丈深渊。万年囚徒生涯中,陪伴他的只有玛维和她的守望者——即便她们也鲜少开口。整整一万年,他在黑暗中独自咀嚼着疯狂的计划与幻象,用指甲试探永远无法挣脱的镣铐,直到泰兰德将他释放。想到此处,伊利丹决定该去拜访那位典狱长了,有些迟来的\"报答\"必须亲自奉上。
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兽人棋子在指间化为齑粉。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战争阴云已迫在眉睫。可怀疑的毒虫仍在啃噬他的内脏:倘若他算错了呢?那些预见的幻象未必是唯一真相。或许存在另一条牺牲更少的道路,只是被盲目所蔽。背叛者穷尽心力却始终未能觅得,但这不意味着希望不存在。
世人称他为背叛者,历史也终将如此铭记——如果真有人能活到书写历史的那天,而他们能活着,恰恰全拜他所赐尽管永远不会知晓。
这个讽刺的念头带给伊利丹一丝阴郁的快意。
漆黑的双翼在身后舒展,他大步迈出厅堂,未曾回首。是时候前往奥金顿了,那些游荡的灵魂正等待收割。
阿卡玛屏退守卫,缓步走向关押玛维的牢笼。当他转述伊利丹在最近一次军事会议上的决策时,这位典狱官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破碎者首领此刻冒险前来,只因急需与同样深恨背叛者的人倾吐心声——他每寸灵魂都在为即将揭露的真相而战栗。
\"他要亵渎德莱尼最后的圣地了。\"阿卡玛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挤出来的,\"对那个疯子而言,世上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