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此法可行——伊利丹获得了将灵魂投射至虚空漩涡与无尽暗影界的异能,得以窥见万千世界与异度宇宙。正是藉此,他才能洞悉燃烧军团那些可怖的谋划。而今为实现终极目标,他必须向更深处进发,直抵深渊核心。
邪能洪流在巨型法阵的束缚中翻腾不休。伊利丹凝视着这些能量脉络——它们既是地图,亦是钥匙。循此轨迹,他将抵达命定之地。
从前他未曾察觉,肉身知觉竟对驾驭邪能如此重要。此刻施法进程迟缓如陷泥沼。没有空气阻力束缚动作,咒语无需唇舌推动,邪能虽仍顺从地随他意志流转,却失了往日的敏锐。他引导能量沿魔纹轨迹蜿蜒前行,最终汇聚于防御体系中最纤弱的裂隙。咒力如幽谷溪流渗入石缝,悄然撕裂现实帷幕。
伊利丹全神贯注盯着那道裂隙。若彼端藏着敌意,必会在通道扩张的瞬间袭来。灵体状态下的他脆弱不堪,力量折损,只能赌运气。此刻分神防御只会徒耗精力。
当预想中的袭击并未降临,他任由能量洪流裹挟自己冲入世界间隙,转瞬没入虚空漩涡。
每个旅者眼中的虚界皆不相同,所见所感皆随境遇与心绪变幻。在伊利丹的视界里,无垠真空中有万千星辰明灭,来时世界在脚下遥不可及地闪耀着。被召唤的能量如银蛇横贯深渊,指向永夜尽头——那正是燃烧军团在外域构建的传送门网络,由邪能编织的命脉之网。
伊利丹催动意志向前飞掠,快如思绪般穿过虚空漩涡,降临到第一个传送门所在的世界。他掠过满目疮痍的大地:曾经丰饶的农田化作焦土,繁华的都城沦为鬼域,街道上尸骸堆积如山。破损的传送门中渗出幽绿邪光,恶魔们正在废墟间跳窜咒骂。其中几个似乎感应到什么,茫然四顾。远处有个地狱火在游荡——那团燃烧的巨石仿佛移动的火山。
他穿梭于各个据点,所见唯有死寂。避难所里蜷缩着矮小类人生物的骨架,它们至死仍紧握着毫无用处的武器。锈蚀的铠甲与焚毁的战争机械残骸散落各处。邪能风暴削平了山丘,将沃野化作玻璃般的结晶平原。癫狂的幽魂唱着绝望的哀歌。这里除了少数掉队的恶魔看守,已无活物——军团主力早已开赴下一个世界。
恐惧魔王的雕像被生生凿刻在峭壁上。环绕死城的护城河堪比国度,其中白骨堆积成山。有个被死灵法术驱动的巨型骷髅正攀爬骨山,突然魔力消散,轰然坠回骸骨海洋。
循着法术指引,伊利丹来到第二个世界。曾经覆盖星球的海洋如今泛着毒液特有的幽光,鲸鱼大小的海洋生物尸体漂浮其中。由海藻与浮尸编织的巨筏正在腐烂。海底躺着城市般庞大的遗骸,周围散落着守卫者的骨架。连浮游生物都未能幸免。失去植物的净化,空气本身都成了剧毒。
伊利丹穿过传送门,来到一个火焰与沙漠的世界。游牧民的骸骨与驮兽白骨散落各处,绿洲的水井泛着毒光。烈日炙烤着风蚀的沙丘,偶尔沙浪褪去,会露出披甲的巨型蠕虫遗骸,或是被酸液腐蚀的黄铜摩天楼废墟。
他的灵魂继续前行,穿越一个又一个毁灭的世界——这些永恒的毁灭纪念碑。背叛者所到之处尽是废墟,艾泽拉斯与外域终将迎来同样的命运。无论他如何搜寻,连蟑螂或老鼠的踪迹都找不到。萨格拉斯的军团确实将\"净化\"贯彻得淋漓尽致。
尽管早有预料,这场毫无意义的屠杀仍让伊利丹感到毛骨悚然。他虽是战士,手染鲜血,却始终无法理解燃烧军团这种对生命纯粹的憎恶。
无数岔路在虚空中延伸,每条都通向更多毁灭的世界。循着法术指引,伊利丹不断搜寻...搜寻...
时间感已然模糊。现世可能只过了须臾,亦或已流逝百年。或许他的肉身早已死亡,灵魂却永远徘徊在这毁灭之网中,成为万千世界末日的见证者。
就在绝望之际,他闯入某个奇异位面——悬浮在虚空漩涡中的巨石群,每个都浸透着原始魔力。袖珍太阳带着数十颗微型月亮周而复始地运转,魔法之力让碎石悬浮空中。这个世界沸腾的能量几乎要撕裂现实,但更令伊利丹在意的是远处飞岩间传来的气息:恐惧魔王特有的邪能波动。
难道这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纳斯雷萨?恐惧魔王的故乡?
这里必定盘踞着数以百计的恐惧魔王与成千上万的恶魔仆从。伊利丹屏息凝神,悄然向前摸去。纳斯雷兹姆——这些精通邪能的生物拥有无与伦比的魔法感知力。只要稍有不慎,他们瞬间就能嗅到背叛者的气息。事实上,他确实察觉到背后若有似无的窥视。
背叛者骤然静止。
无事发生。恐惧魔王们似乎并未察觉异样。或许只是连日奔波让伊利丹产生了幻觉......
此刻以灵体形态存在的伊利丹,其兴奋感也截然不同:没有急促的心跳,没有发干的喉咙。唯有冰冷的胜利感在魂火中蔓延。他找到了那个传闻中的所在,那个萦绕心头多年的禁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