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实的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撕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横贯数百米的巨大裂口！
烟尘碎石冲天而起，无数来不及逃离、本就奄奄一息的士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下饺子般坠入那无底的黑暗深渊之中。
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恐怖坑洞，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赫然出现在猩红的大地之上，吞噬着一切。
“嚯！这又是什么鬼动静？”林夜立刻被吸引，探身朝那幽深黑暗、不断涌出阴冷气息的坑洞底部望去。
坑洞深处黑雾翻滚，深不见底，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只余一片令人心悸的墨色。
“兵煞。”祁元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坑洞深处翻腾的黑气。
“兵煞？”林夜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嗯。”祁元微微颔首，解释道，“一种在极惨烈、充满无尽怨恨与杀伐之气的古战场上，由万千战死士兵的残魂、执念、凶煞戾气，历经漫长岁月异变凝聚而成的特殊魂体。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强大无比的战场厉鬼！”
祁元话音刚落——
呜——！
一声低沉、苍凉、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号角声从坑底深处幽幽传来，带着金铁交鸣的回响！
刹那间，坑洞内煞气如同火山爆发般猛烈喷涌！浓稠如墨、带着刺骨寒意的黑气冲天而起，瞬间弥漫了小半个平原！
黑雾之中，一个高大魁梧、足有四米开外的身影缓缓“飘”了出来。
并非实体，却凝练得如同实质！
通体呈现出一种浸透鲜血又被烈火焚烧过的暗沉赤黑色，仿佛身披着一副由无数破碎兵刃和怨念熔铸而成的狰狞铠甲。
魂体表面黑气缭绕，不断幻化出刀枪剑戟的虚影，一股冰冷、肃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席卷四方！
祁元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夜看那黑雾中的身影：“喏！就是这东西！”
林夜凝神细看，眉头却越皱越紧，抓耳挠腮了半天，才迟疑地开口：“看着……看着怎么……感觉……怪怪的？”
“怎么？觉得它不够邪气？不够阴森？”祁元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对对对！”林夜连连点头，“除了那股子冲天的肃杀之气，感觉它更像锋芒毕露的绝世凶兵，锐利得刺眼……反倒不像寻常厉鬼那种阴森诡谲。”
就在两人交谈间，那巨大的兵煞魂体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外界的环境。
那由纯粹煞气构成的“头颅”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窝”位置，骤然亮起两点猩红如血的凶光！
铮——！
仿佛有亿万柄利剑同时出鞘！兵煞魂体猛地一震，无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漆黑剑气，如同狂暴的黑色风暴，毫无征兆地以它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嗤嗤嗤嗤——！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那些侥幸未死于地震、还残存着一口气的士兵，此刻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便在瞬间被洞穿、撕裂、绞碎！
断肢残骸混合着浓稠的血浆四处飞溅，将本就暗红的平原染得更加妖异刺目！
“开始了。”祁元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煞气凝聚，屠戮生灵，这是它彻底成型、稳固本源的最后一步——养煞！”
林夜眼睁睁看着下方那炼狱般的景象，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紧紧地皱在一起，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就这么……看着它……把下面的人……都杀光吗？”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祁元侧过头，目光刮过林夜的脸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不然呢？林夜，你这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都多久了还是这副德性！”
“我……”林夜被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用力抿了抿嘴唇，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死亡笼罩的平原，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荒谬感，“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场面太过……太过荒谬！活生生的人……成千上万……就这么……像案板上待宰的鱼一样……毫无反抗之力……这感觉……太憋屈了！”
“哼！实话告诉你，”祁元的声音冷硬如铁，“底下那些士兵，早就被之前的大战和某种邪法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具具被本能驱使的空壳，所谓的行尸走肉不过于此！
他们活着，不过是延续痛苦，成为这兵煞成型的最后养料罢了！死亡，对他们反而是解脱。”
高天之上，罡风呼啸，卷动着浓重的血腥气。
祁元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敲碎了林夜最后一点犹豫。
林夜沉默下来，不再言语，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那尊正在掀起无边杀戮的赤黑色巨影，眼神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平原上的哀嚎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