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妈端上最后一盘蒸饺时,木质餐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小米粥冒着袅袅热气,水晶虾饺泛着莹润的光泽,还有一碟酱色浓郁的小菜,是徐瑾年偏爱的味道。
徐尽欢端着杯子喝豆浆,目光落在蜷缩在沙发角落的布偶猫身上。那只叫“奶糖”的猫刚打了个哈欠,蓬松的尾巴扫过针织靠垫,引得她忍不住笑出声,说道“郑妈,您看它,比我们还会享受早晨。”
郑妈系着碎花围裙,把筷子分到每个人手边,说道“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昨天缠着我要鱼干,闹到后半夜才肯睡。”
江寻正低头剥鸡蛋,蛋壳裂开的细碎声响里,他忽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道“今天有个早会,吃完得先走。”
徐瑾年刚舀起一勺粥,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转向坐在对面的安迪。阳光恰好落在安迪的发梢,给她柔软的微卷短发镀上一层金边。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徐瑾年放下瓷勺,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说道“对了,安迪,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安迪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来。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你说。”
徐瑾年语气温和,目光里带着考量,说道“小明最近的情况不是挺好的吗?眼看快到年底了,我想着安排他去北京的疗养院。咱们之后回北京常住,离得近,也好照拂。你觉得怎么样?”
徐尽欢放下杯子,她眨了眨眼。自从去年在福利院见到那个总是抱着画板的小男孩,她就没少听安迪提起他。小明不爱说话,却总爱用蜡笔在纸上涂涂画画,那些歪歪扭扭的太阳和星星,倒透着股旁人没有的灵气。
安迪放下筷子,指尖在桌布的纹路里轻轻摩挲着。他沉默了几秒,喉结动了动:“嗯,只要对小明好,怎么都成。又要麻烦你……”
徐瑾年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说道“说什么麻烦。我们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可是去了之后,”徐尽欢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说道“要是没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他会不会不适应?那孩子本来就认生。”
徐瑾年早有准备似的笑了笑,说道“这点我考虑过。到时候先做个全面的心理评估,要是情况允许就去,要是他还没准备好,那就再等等。总得让他自己舒服才行。”
安迪轻轻“嗯”了一声,眉头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说道“其实……小明对秀媛院长很信任。要是院长能跟着去,他说不定能安心些。”
徐瑾年闻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些许惋惜:“我前阵子特意跟秀媛院长谈过。她心里始终放不下养老院的老人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毕竟那是她守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餐桌旁安静了几秒,小米粥的热气渐渐散去。徐尽欢忽然笑了笑,夹起一个虾饺放进安迪碗里,说道“没关系啊,一步一步来嘛。只要是对小明好的事,哪怕麻烦点也值得。总不能因为怕麻烦,就耽误了他。”
虾饺的褶皱里还藏着汤汁,安迪夹起来时,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面皮传到指尖。她低头咬了一小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心里却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暖意。
徐瑾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说道“对了,还有件事。之前爸妈不是见过小明画的画吗?他们一直说那孩子有灵气。这次听说小明可能要去北京,特意托了我们隔壁的王老——就是那个以前在画院当教授的老先生,让他有空指点指点小明。”
她顿了顿,看着安迪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小明也能经常住家里,不用总待在疗养院。王老脾气好,最喜欢带孩子了。”
安迪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感激,说道“这……这真是太谢谢爸妈了。他们还特意为小明费心……”
徐瑾年摆摆手,眼底漾着笑意,说道“谢什么,小明那孩子多乖啊,上次视频的时候,还拿着画给我们看,说要画一幅全家福。爸妈喜欢他还来不及呢。”
江寻这时已经吃完了早餐,看了眼安迪,说道“别想太多,都是应该的。”
安迪点点头,低头喝了口粥。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熨帖得像是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心脏。
阳光渐渐爬高,餐桌上的话题慢慢转到了工作上。江寻说起今天工作可能会忙碌,徐瑾年翻看着手机里的日程表,徐尽欢则在一旁插科打诨,说自己今天要跟奶糖“争夺”沙发的使用权。
郑妈收拾碗筷时,江寻已经穿上了皮鞋,他走到玄关换鞋时,忽然回头对徐尽欢说:“晚上我可能加班,会晚点回来。”
“知道啦,”徐尽欢挥挥手。
徐瑾年出门前,又叮嘱了安迪几句关于疗养院手续的事,安迪一一应下,跟着他一起出了门。防盗门关上的瞬间,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鸟鸣和冰箱运行的低鸣。
徐尽欢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向沙发。奶糖不知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