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年夏,李嵩弃市于西市,临刑前犹呼 ' 岳峰误我 ',观者掷瓦砾击其首,尸三日无人收。查抄家产计黄金三百两、绢帛千匹,悉发宁武关充饷,边军见之,皆哭祭周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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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谦坐 ' 捏报军情、通同舞弊 ',夺爵贬戍辽东安乐州,行至山海关时,见边卒负冰前行,叹曰 ' 我今日始知粮之重 ',遂以私财购麦五百石献军,后病死于戍所。
帝命谢渊领风宪司重订《边粮转运律》,凡十二条,载明 ' 粮车起运需三印:卫所印验军户、风宪司印核途程、玄夜卫印护关隘;每三十里设驿铺登记,误期一日杖八十,失粮一石斩 '。后德佑朝十七载,边粮转运无敢有私劫者。
岳峰复掌兵符后,镇宣府十载,每秋阅边必至宁武关,携周毅所留半玉祭于关墙,语左右曰:' 此玉裂时,五千石粮正焚于黑风口,今日玉合,粮道方安。' 周毅弟周泰收其兄遗骸,葬于关下,碑题 ' 一粒米,一条命 '。"
卷尾
《大吴史?论》曰:" 朔州劫粮一案,剥视之,乃大吴中世 ' 法纪弛废、官邪横行 ' 之缩影也。李嵩以首辅之尊,假镇刑司之权,役缇骑如爪牙,视边粮如私产,其计之狠,在明知宁武关 ' 断粮即破 ',偏要于黑风口扼其喉;其心之毒,在构陷岳峰不成,竟欲借北元之手屠尽守关将士,以成 ' 通敌 ' 铁案。
当是时,谢渊以风宪司六品御史,抗首辅、鞫缇骑,手背为李嵩所伤,血溅卷宗而词气愈厉,终得兵器账为铁证 —— 此非独勇也,盖其深晓 ' 粮断则边溃,边溃则国危 ' 之理。沈炼率玄夜卫围镇刑司缇骑营,搜出未及销赃的粮车轴记,与朔州劫痕严丝合缝,其执法之坚,在不避李嵩门生故吏之怨。岳峰困于会同馆,犹能密遣旧部追踪粮踪,虽麦饼蘸雪水充饥,而护关之心未尝稍减 —— 此数子者,固社稷之藩篱也。
夫边军守国门,粮草守边军,法纪守粮草。德佑朝之险,不在北元之强,而在中枢有 ' 噬粮之蠹 ';其幸,不在天堑之固,而在朝堂有 ' 护粮之臣 '。观此案前后,《边粮转运律》之订,非仅补制度之缺,实乃重塑 ' 君臣相保 ' 之信 —— 岳峰复符时,帝亲书 ' 守粮如守国 ' 五字赐之,盖已悟 ' 疑则溃,信则固 ' 之道。
后世论者谓 ' 德佑中兴,始于朔州 ',非虚言也。自此案后,风宪司查粮之权日重,玄夜卫护运之责日专,边将得免 ' 乏粮而罪 ' 之苦。由此观之,一时之劫粮,竟成百年之利 —— 可见国之弊,不在祸发之烈,而在能否以祸为镜,刮骨疗毒。若夫讳疾忌医,纵奸养佞,则一粒米之微,亦可倾大厦之基,可不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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