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映在碎镜边缘的倒影,银发已爬至肩头,像霜雪顺着血脉蔓延。而那深坑的轮廓,正隐隐在她瞳孔深处浮现,九根石柱,一根裂开,坑心有光,如呼吸般明灭。
“指向那里……是让我去?”她冷笑一声,抬手将混沌灵珠按入心口,冰凉的珠体与滚烫的经脉撞在一起,激起一阵刺麻,“可你忘了,我最讨厌被人安排命运。”
话音未落,她五指成爪,猛然击向最后一块完好的镜面。
咔嚓——
碎片四溅,却没有落地。每一片都悬在半空,映出不同的画面:她跪在祭坛上,她站在废墟中,她抱着某人冰冷的身体,她独自站在世界尽头……全是她,却又都不是她。
而中央的裂隙,缓缓张开,像一只倒置的眼睛,吸着空气,等着她跳进去。
她没犹豫,一步踏出。
风在耳边倒灌,不是往前冲,而是把她往回拽。她索性闭眼,任那股力道拉扯,心里默念:“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关你屁事……”
这句陆无尘的口头禅,不知怎的,竟成了她此刻唯一的锚。
落地时,脚底一软,像是踩在棉花上。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天是白的,地是白的,连空气都像被漂洗过一般干净。可越是干净,越让人发毛。
她试着抬手,指尖凝聚灵力,一道狐火跃出——
下一瞬,火焰倒卷,直冲她自己面门!
她猛地侧头,火舌擦着耳畔掠过,烧焦了一缕银发。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一看,掌心竟多了道灼痕,而刚才释放的灵力,非但没消耗,反而在体内翻涌,像要撑爆经脉。
“输出越多,亏损越剧?”她眯眼,“防御越强,反弹越高?前进变后退……这地方的法则,是专治认真努力型选手?”
她忽然笑出声:“难怪某人能混得风生水起。”
她想起陆无尘在万丹大会上,躺在藤椅里嗑瓜子,被系统判定“完成摆烂任务”,当场天降灵雨,把赵无极的丹炉都浇灭了。那时候所有人都骂他无耻,可现在看来——
“在这儿,越咸鱼,越安全。”
她立刻盘膝坐下,收敛气息,眼皮耷拉,连指尖都不动一下,活像一具刚出炉的咸鱼干。
空间微微震颤,仿佛在扫描她。
几息后,周围的白雾开始退散,远处浮现出一座悬浮的立方体,通体透明,内部流转着银色光流,像某种能量节点。
“成了。”她嘴角一勾,猛地睁眼,起身就冲。
没有灵力外放,没有步伐蓄势,她就这么空着手,像去菜市场抢最后一根黄瓜般冲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触到了核心。
没有爆炸,没有反噬,只有轻微的嗡鸣,像是老式冰箱通电后启动的声音。
“虚则实之,无为而为?”她喘了口气,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某人天天挂在嘴边的‘躺平才是最高境界’?”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立方体骤然亮起,银光如潮水般涌出,在她面前凝聚成一道人影。
青衫洗得发白,腰间挂着酒葫芦,发梢沾着泥土,手里还捏着半根啃了一半的黄瓜。
是陆无尘。
可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窟。
“你接近我,”他开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是为了利用我的系统,还是真的相信那个废物能改变九霄界?”
白璃僵在原地。
不是因为这问题,而是因为——他说“废物”这两个字时,语气太自然了,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陆无尘从不会这么说自己。
哪怕被全宗门嘲笑,被二叔踩在脚下,被赵无极当众羞辱,他也只是懒洋洋地晃着酒葫芦,说一句“关我屁事”,然后转身去给他的变异南瓜浇水。
他可以咸,可以懒,可以摆烂到天崩地裂,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废物。
“你不是他。”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冰面。
镜像陆无尘眉头微皱:“哦?那你说,他是谁?”
她没答。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画面:他偷偷把最后一颗续命丹塞进她手里,自己却躲在角落咳血;他在试炼场被围攻,明明能召唤五爪金龙,却硬是扛着伤种完一亩灵田;他被系统逼着做“被无视十次”任务,整整一天坐在广场中央,没人看他一眼,他却自得其乐地用瓜藤编了个草帽戴头上……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问过他——你愿意变强吗?你想要这一切吗?
她总以为他在混,却忘了,他混得再彻底,也从未真正放弃过她。
“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