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这都半个月了,我们不进攻就算了,这贡州兵也跟缩头乌龟似的,还不如回去呢。”旁边的人接话道。
“哎,老王今天晚上又支了桌,一会儿去玩玩?”
“不了吧,手里就那么点钱,也不能都扔到赌桌上去啊。”
“哎哟,兄弟们还能真让你输干净了不成?玩玩而已,点到为止。”
五人小队勾肩搭背,攀谈着走入林子深处。
山中忽地起了阵风,树叶萧萧又发出回响,林间光影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出几分凄凉。
“我们是不是走过头了?”其中一人小声问道。
“有吗,”为首的人扭头指了个方向,“对面的不就在——”
话语声和风声遮住了他身边几道极轻的声音。
那人没找到对面巡逻小队的旗,疑惑地挠了挠头。
手指落在头盔上,脖子上有血液飞溅而出,看起来就像是他自己将整个头颅拨弄倾斜掉落在地。
尸体维持着抬手的动作倒了下去,和另外几具尸体倒在一处。
“将军,这衣服穿不了了。”李有家蹲在地上,翻着尸体的衣服无奈地道。
“他们离得太近了,”江浅收剑解释了一句,又道,“丁欢那边应该会有,你带人去找她。”
李有家把地上那几人身上的东西搜刮了,点头道:“好。”
“万事小心,莫要勉强。”江浅叮嘱了一句,见对方应下后才转身离开。
平地上几乎算得上悠闲热闹的营地中,士兵在营中行走攀谈,吃饭玩乐,没人注意到夕阳中忽然出现的光亮。
等到沾了火油的箭支密密麻麻地落在帐篷上、火堆上、马匹身上,营地中终于响起了敌袭的号角和呼喊。
浩浩荡荡的士兵从四面八方的林子中冲出,几乎毫无章法地杀入营中。
有人从中帐冲出来,立刻指挥近处士兵后退,成队形地去迎敌。
但杀进来的士兵遇见组织好的队伍就毫不犹豫地避开,只挑那些毫无准备的士兵下手。
反倒是中帐附近的士兵只能跟着营中冲杀的敌军盲目奔波,刚刚成型的队伍在追逐中又很快散开。
西梁主帅手持长刀看着眼前的越来越混乱的场面,额头青筋几乎崩裂。
混乱的营地中在此时突兀地出现了一列队伍,为首之人手持一柄黑色利剑势如破竹。
整个队伍也如同这柄黑剑一般,穿过人影四散的营地,直直地朝着他杀了过来。
意在主帅?
他立刻发出号令,指挥所有人聚拢。
等到士兵真的在他身边围起来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原本散作一团横冲直撞的敌军不知不觉间汇成了极牢固的兵阵,训练有素地朝着林中退了。
就连方才前冲的那个队伍,也在快要接近他的时候如烟雾般消散,融入到浩荡大军,又消失在山野之中。
对方看起来好像就只是为了这么骚扰他们一下。
但偏偏这样来了就走,毫不恋战的战斗最是让人生气。
因为敌军走得太快,他们反击不成,又因为不知道是不是诱敌深入的计谋,他们追也追不得。
真算起来伤亡也并不严重,但实在让人生气。
而萦绕在西梁主帅心头的,除了愤怒,还有警惕。
“警戒,打扫战场,各营安排人手去林子里探一探,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西梁主帅下了指令,营地上的士兵立刻忙碌起来。
另一边,江浅带队没入林中,指挥各队回城或是隐藏。
天光即将彻底收拢,江浅来到一处视野宽阔的山坡上,以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概的地图,问道:“探到马匹的位置了吗?”
阿怜接过她手中的树枝,点了个位置道:“在这儿,看守不算严密。如果那屠主帅惜命,说不定还会再召一部分到他自己身边去。”
“有点远,还要注意巡逻,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江浅说着抬脚抹了地上的图案,大步下了山坡。
天色昏沉,林间更是幽暗,一不小心就会失了方向。
但好在因为他们的突袭,西梁的营地要比往日更亮堂些,算是给她们指明了方向。
星月渐渐在天幕上显现,夜色愈发幽深,营地的中帐内,主帅和各营都头仍在就方才之事进行讨论。
夹杂着救治和沟通的声音,整个营地还算安静。
直到马匹的嘶鸣从营地侧方传来,打破了营中刚刚维持住的稳定。
不知数量的马匹在山林中奔腾,在率先冲出的那匹马的带领下冲入营地之中。
又乱了。
明明才刚刚安稳下来,营中又乱了。
中帐内冲出数名将领,还算冷静地各自招呼人手去控制在营中乱冲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