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分发每日口粮的时候,中心石屋外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打破了“猫冬”期的沉闷。
“凭什么他家多一勺糊糊?就因为黑牙家崽子前几天咳嗽了吗?我家娃昨天也喊饿呢!”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是战士石墩的妻子,石花。她正满脸不忿地对着负责分发食物的族老凌山和石牙嚷嚷,手指几乎要戳到对面另一户人家——猎户苍耳的妻子,云草脸上。
云草性格温婉,此刻被当面指责,脸涨得通红,抱着怀里确实还有些病恹恹的小儿子,急急分辩:“山叔是按规矩分的!巫医大人说了,孩子病刚好,可以额外加半勺稠的补补力气…不是一勺,是半勺…”
“半勺?我瞧着就是比我们的稠!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多占了!”石花不依不饶,她家劳力多,饭量本就大,对食物格外敏感。周围等着领食物的族人被堵住了路,纷纷围拢过来,低声议论着,气氛有些紧张。
凌山试图解释规则,但石花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石牙年轻气盛,见石花言语冲撞凌山,脸色也沉了下来,现场一时僵持。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检查新磨盘运行情况的凌渊和阿璃耳中。
两人立刻赶到现场。凌渊眉头微蹙,阿璃则快步走到几乎要哭出来的云草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和的水属性灵力无声地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怎么回事?”凌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瞬间压下了现场的嘈杂。他的目光扫过石花和云草,最后落在凌山和石牙身上。
凌山连忙将情况简单说明,并翻开了记录配给的兽皮册,指着上面清晰的记号:“渊,你看,确实是按你定的规矩,苍耳家幼子病体初愈,特批连续三日,每日额外半勺稠粥,这是阿璃也同意了的。”
阿璃点了点头,柔声道:“是的,那孩子前几日寒症初愈,脾胃还弱,需要温和滋养,半勺稠粥是必要的,并非多占。”
石花见凌渊和阿璃都来了,气势稍弱,但依旧嘟囔着:“都难…谁家不难?凭啥就她家特殊…”
凌渊没有立刻批评石花,而是看向她,平静地问:“石花婶,你觉得这配给制度,是为了什么?”
石花一愣,下意识道:“…为了大家都能活过冬天呗。”
“没错,是为了让整个部落都能活下来。”凌渊加重了“整个部落”几个字,“老人、孩子、病人,是部落的根和未来,也是现在最脆弱的一环。他们倒了,部落的力量就弱一分。今天特殊照顾的是苍耳家的孩子,明天可能就是你石花家的老人,或者石墩受伤需要额外营养的时候。这规矩,不是为了偏袒谁,是为了保住我们每一个人的根,是为了让黑石部落能作为一个整体活下去,而不是变成一盘只顾自己、最终一起饿死的散沙!”
他的话语清晰有力,直指核心,没有高高在上的训斥,只有冷静的利益剖析和集体存亡的宏大视角。
石花张了张嘴,脸上的怒气渐渐被窘迫和一丝后怕取代。她光想着自家碗里的少了点,却没想过这规矩真正保护的是什么。
凌渊又看向周围所有围观的族人:“规矩定下了,就要执行。但执行不是死板的!谁家有难处,有特殊情况,都可以像云草一样,提出来!找凌山叔,找阿璃,找我!我们核实清楚了,该帮的一定帮!但绝不能无端猜疑,伤了和气,寒了人心!寒冬已经够难了,我们自己人不能再起内讧!”
他的话掷地有声,既维护了规则的严肃性,又强调了其内在的互助精神,更呼吁了团结。
石花彻底没了声音,低下头,小声道:“…是我糊涂了,光想着…想着自家锅里了。”
凌渊脸色缓和下来:“明白就好。石花婶你家劳力足,下次巡逻任务重,需要加餐时,规矩也一样。”他又看向云草,“孩子好好养,有什么困难及时说。”
云草感激地点点头,眼眶微红。
一场小小的风波,在凌渊冷静公正的处理和阿璃温和的安抚下,迅速平息。族人们领了食物,低声议论着散去,话语中多了对规则的理解和对凌渊处事方式的信服。
而没有人注意到,在广场边缘,一株被积雪覆盖的巨大枯木后,一道七彩流光悄然敛去。
霓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静静地旁观了整个过程。她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平日里的疏离或是对知识的探究欲,而是闪烁着一种奇异而专注的光芒,牢牢锁定在凌渊身上。
她看着他如何沉稳地控制住场面,如何不偏不倚地听取双方陈述,如何一针见血地剖析规则背后的深层逻辑(那“整体生存”的视角让她都暗自点头),如何既坚持原则又不失人情味地安抚双方,最终将一场可能激化的矛盾化为增强部落凝聚力的契机。
这种处理纠纷的方式,与她所熟悉的、孔雀族内依靠绝对权威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