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如同巨型寄生虫的触须,深深刺入艾瑟拉星的地壳,疯狂汲取着星球的养分;顶部则不断向大气层喷射出墨绿色的、闪烁着不祥金属光泽的孢子云!孢子云如同死亡的瘟疫,所过之处,残留的绿色植物迅速枯萎、硬化,覆盖上一层灰绿色的、类似苔藓的硅化外壳,失去了所有生机;流淌的甲烷河流被染成污浊的褐绿色,表面凝结出油腻的硅化薄膜,如同凝固的脓血;甚至一些未来得及逃离的绿光氏族成员,身体也被灰绿色的硅质快速覆盖、渗透!他们痛苦地挣扎着,动作逐渐僵硬,皮肤下象征生命的绿色荧光彻底熄灭,变得如同粗糙的岩石,复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最终化为姿势扭曲、与周围硅化环境融为一体的、永恒的恐怖雕像!这是生命被强行终止、扭曲的定格。
“播种者的‘生命织机’(意念中充满了极度的生理性厌恶与源自基因深处的恐惧),它们改造世界、播撒死亡的‘播种器’。将充满生机的碳基星球,强行转化为冰冷死寂、只适合硅基生命萌芽的‘苗圃’。
吾族未能逃离的同胞......皆化为此景,成为它们‘新世界’的基石与墓碑。”根须·凝光的精神波动出现了剧烈的、痛苦的涟漪,仿佛那数万年前恐怖的记忆碎片依旧在灼烧着他的意识核心。
孔方佳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深渊的“播种者协议”!这画面比任何冰冷的文字描述都更具冲击力千万倍,直观地、赤裸裸地展现了被“净化”和“播种”后的星球是何等绝望的地狱景象!地球若在此战中失败,此即人类文明注定的未来!一个没有生命、只有冰冷硅晶的死寂坟场。
孔方佳跟着根须·凝光走到了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这里的光线更加幽暗,仿佛连光芒都被那沉重的历史所吞噬,空气冰冷刺骨,带着金属和尘埃的味道,如同步入宇宙的停尸间。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令人心悸、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纪念碑——并非温润的石雕,而是一块高达十米、棱角分明、通体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暗灰色巨碑!
巨碑的表面粗糙而坚硬,如同凝固的火山熔岩,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无数细微的、如同电路蚀刻般的杂乱划痕,仿佛记录了无数无声的尖叫与绝望的挣扎。它散发出的气息,与整个绿光氏族温暖、和谐、充满生机的氛围形成了最尖锐的对立,充满了蛮横、冰冷、毁灭与死亡的意味,如同一个永恒的诅咒。
在这座冰冷巨碑的基座周围,如同拱卫,又如同控诉,环绕着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绿色结晶碑。这些结晶碑有的像被暴力折断的坚韧藤蔓,有的像枯萎凋零的巨大叶片,有的则像凝固了亿万悲伤的沉重泪滴。每一块结晶碑内部,都仿佛凝固着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即将熄灭的绿色荧光,如同无数在无声哀鸣、挣扎着想要诉说却又被永恒禁锢的逝去灵魂。它们的光芒,是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微弱却倔强的生命回响。
“‘恸哭之壁’(意念传递出无尽的悲伤与刻入骨髓的仇恨)。” 根须·凝光缓缓走到那冰冷的巨碑前,四条手臂以一种极其哀伤、如同枯萎枝条的姿态低垂着,头顶华丽的冠羽也无精打采地贴伏在背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的一条纤细副肢,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悲怆,轻轻拂过一块内部荧光极其黯淡、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即将熄灭的泪滴状结晶碑。“此碑,铭刻着在‘播种者’降临之初,为掩护族群撤退而自愿断后、最终被‘净化之雨’彻底抹除的七千三百二十一名战士的残留意念碎片。”
“彼时,吾族尚不知晓敌人的名讳与来历,只知它们来自星海最幽暗的深渊,带来的是绝对的、毫无怜悯的毁灭与改造。吾族引以为傲的巍峨结晶山脉、‘天穹之环’最初的雏形节点、乃至赖以生存的光合共生天赋,在它们纯粹为毁灭与重塑而生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风暴中初生的幼苗,瞬间便被摧折殆尽。”
他的意念沉重得如同铅块,浸透了亿万年的血泪。孔方佳肃立在旁,面容凝重如铁。他缓缓脱下了象征地球最高军权的军帽,将其紧贴在胸前,以最庄重、最虔诚的姿态,向着这面由无尽牺牲与痛苦铸就的墙壁,向着那些为族群存续而毅然选择湮灭的异星英魂,致以地球军人最崇高的敬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暗灰巨碑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压迫感,以及周围那片由无数结晶碑构成的“森林”中弥漫的、穿越了漫长时空却丝毫未曾减弱的绝望与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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