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泉映月》。
这首曲子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战场上。它没有《百鸟朝凤》的恢弘,没有《将军令》的锐利,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哀婉,像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公与挣扎。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那些暗紫色的光带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像是被针尖刺中了心脏。
“停下!”蚀音者发出尖锐的嘶鸣,“这是什么噪音?!”
陈青禾没有理会。他的手指在音孔上滑动,旋律从呜咽渐转为悲怆,又从悲怆升华为一种对光明的微弱渴望。他想起瞎子阿炳在无锡街头的身影,想起那些被命运捉弄却从未放弃的灵魂,这些情感顺着气流注入唢呐,化作可见的银色音波,缠绕住那些暗紫色的光带。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暗紫色的光带在银色音波中开始出现斑驳的青光,像是褪色的布料重新显露出底色。一个最细小的弦族突然发出痛苦的共鸣,它的光带剧烈扭动,暗紫色外壳剥落,露出里面晶莹的青色内核——那是它刚从陈青禾讲述的“夸父逐日”故事中吸收的振动能量。
“不...我们不能忘记...”那个弦族发出破碎的共鸣,“织网者说...这些故事是杂音...”
“杂音?”陈青禾的旋律陡然拔高,带着质问的力量,“你们忘了第一次听到‘愚公移山’时的共鸣吗?忘了‘精卫填海’的振动频率如何让你们进化出情感波纹吗?”
他吹奏的旋律中突然加入了《山海经》的古老吟唱,那是西王母教他的古调,每个音符都对应着一个山海传说。随着旋律展开,营地中央的光网开始播放出无数画面:弦族们围着陈青禾,聆听他讲述“大禹治水”的故事,光带因激动而闪烁;弦族与毕方鸟合作,用共振扑灭维度裂隙的火焰,彼此的频率和谐交织;甚至还有机械夸父未牺牲时,用电子音为弦族演奏赛博版本《百鸟朝凤》的画面。
这些画面都是弦族吸收的故事能量所化,此刻被《二泉映月》的哀婉旋律唤醒,像一面镜子照出它们曾经的模样。越来越多的暗紫色光带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青光,它们的振动频率从单一的死寂变得丰富起来,带着痛苦、迷茫,还有一丝悔意。
“够了!”蚀音者的光带突然暴涨,它猛地撞向陈青禾,试图用混乱的频率打断旋律。但就在接触到银色音波的瞬间,它的光带突然像玻璃般碎裂,露出里面一团蠕动的黑色物质——那不是弦族的本体,而是织网者植入的“秩序寄生虫”。
“这才是织网者给你们的‘礼物’!”陈青禾的旋律突然转向激昂,《二泉映月》的哀婉中注入了《十面埋伏》的凌厉,“它在同化你们的振动频率,等你们彻底失去自我,就会变成它的养料!”
他猛地指向营地角落一块被遗忘的晶体,那是前日从织网者先锋体内取出的残骸。在唢呐声的激发下,晶体投射出一段恐怖的画面:无数弦族的残骸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它们的光带被抽成了纯黑色的丝线,缠绕成一颗不断膨胀的球体——那是织网者的能量核心。
“弦族的振动频率是宇宙中最纯净的‘故事能量’。”陈青禾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织网者吞噬了无数维度的弦族,才积累了压缩维度的力量!它承诺给你们的稳定振动,其实是消化你们的容器!”
画面中,那颗黑色球体突然裂开,吐出无数暗紫色的丝线,那些丝线与蚀音者身上的寄生虫一模一样。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被彻底同化的弦族,它的光带变成了纯粹的黑色,正麻木地切割着其他维度的振动弦——那是维度清道夫“零”的雏形。
蚀音者发出绝望的嘶吼,它身上的黑色寄生虫开始疯狂吞噬它的青光。周围那些刚刚醒悟的弦族们发出愤怒的共鸣,它们的青光汇聚成一道洪流,冲向蚀音者,试图剥离那团黑色物质。但已经太晚了,蚀音者的光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它最后看了一眼共鸣者,发出一声包含无尽悔恨的共鸣,随后彻底化作了一团黑色的尘埃。
“快!净化所有被污染的振动频率!”共鸣者的光带此刻只剩下一半,它急促地指挥着,“用《维度序曲》的和弦,我们还能重新校准防御网!”
陈青禾立刻切换旋律,黄铜唢呐与赛博唢呐同时响起,古老的韵律与电子音波交织成网,像一把梳子梳理着混乱的维度振动。那些醒悟的弦族们纷纷加入,它们的青光与音波共振,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茧,将整个昆仑墟包裹其中。
当最后一丝暗紫色的频率被净化时,陈青禾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低头看向唢呐杆,发现那些电路板纹路正在发光,与维度锚的星轨纹路遥相呼应。共鸣者飘到他面前,光带微微弯曲,像是在鞠躬:“谢谢你,调音师。我们差点忘了,最稳定的振动,从来都不是单一的频率,而是无数不同旋律的和谐共鸣。”
陈青禾望着那些重新变得晶莹剔透的弦族,它们的振动频率此刻虽然依旧各异,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