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篡改历史。”墨临渊的声音带着苦涩,“西王母说,女魃偷了烛龙逆鳞,必须写入《山海经》定罪。我信了她的话...”
甬道深处突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响。两人转过拐角,看见一座巨大的青铜书架,架上摆满了人皮制成的书册。最顶层的书册封面写着“墨氏宗谱”,翻开的页面上,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一只空洞的眼眶。
剜目之罚
“错记一字,剜目为罚。”墨临渊指着宗谱上的名字,“我父亲错记了共工触山的真相,被剜去右眼。我祖父错写了刑天断首的缘由,剜去左眼。”
他摘下左眼的玉镜碎片,露出底下空洞的眼眶——那里没有血迹,只有一道螺旋状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旋出来的。“我十六岁那年,西王母让我记录‘烛龙逆鳞失窃案’,说偷鳞者是女魃。”
青铜书架突然剧烈震颤。最底层的书册纷纷坠落,书页展开,露出里面夹着的青铜残片。残片拼在一起,竟是半张西王母的画像——画像上的西王母,左耳戴着一枚玉坠,坠子的形状和陈青禾的玉骨一模一样。
“其实偷逆鳞的是西王母自己。”墨临渊的判官笔突然刺入掌心,黑血滴在宗谱上,显露出被掩盖的字迹,“她用逆鳞炼制命劫针,却嫁祸给女魃。我在史书上写下真相,第二天就被押到瑶池受罚。”
青禾的玉骨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画面:十六岁的墨临渊跪在瑶池边,西王母手持金簪,缓缓刺入他的左眼。“你墨氏世代掌书,却不知‘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写的’。”西王母的声音冰冷,“今天我剜你一目,让你记着——不该记的,别记。”
命墨
青铜书冢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鼎口飘出缕缕墨烟,在空中凝成“命墨”二字。
“上古的判官笔,就是用这鼎里的墨。”墨临渊指向鼎中,里面浸泡着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缠绕的红线——那是历代掌书史官的命线,“每用一次,就会消耗自己的命线。”
陈青禾突然发现,鼎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底下的“墨”字旁边,画着两只眼睛的图案,其中一只已经被划掉了。“你的真名,就叫‘墨’?”
“嗯。”墨临渊的声音很轻,“临渊是我后来自己取的。取自‘临渊羡鱼’——我羡慕那些能忘记过去的人。”
他突然举起判官笔,笔尖触及鼎中的命线。红线瞬间缠绕上笔杆,发出细微的爆裂声。“西王母以为篡改史书就能掩盖真相,但她忘了,史书不只写在竹简上,还刻在每个人的命线里。”
青铜鼎突然沸腾。命线交织成一张巨网,网中浮出赤水、归墟、忘川等地的景象——每个地方都有被篡改的历史,每个历史背后都有无数冤魂。
“戊戌年七月初七,荧惑守心。”墨临渊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天不只是天象异变,更是所有被篡改的历史开始反噬的日子!”
书魂反噬
命线巨网突然收紧。无数青铜书册从网中涌出,在空中拼成《山海经》的原貌——里面记载的西王母,根本不是什么女神,而是一个靠窃取他人神格为生的巫女。
“看到了吗?”墨临渊的左眼流出黑血,滴在青铜鼎里,“这才是真相。女魃是为了保护烛龙逆鳞,才被西王母污蔑。伏羲琴宗的弟子是因为发现了命劫针的秘密,才被挖去双眼。”
陈青禾的玉骨突然发出龙吟。第三根肋骨的缺口涌出星砂,在空中凝成轩辕剑的虚影。“所以,命劫针的真正原料,不只是十万怨魂,还有被篡改的历史产生的‘书魂’?”
“没错。”墨临渊的判官笔突然化作一道青光,刺入青铜鼎的底部,“书魂怨气越重,命劫针的威力就越强。西王母以为烧掉史书就能平息怨气,却不知书魂早已渗入大地,藏在赤水的河床、归墟的神树、忘川的彼岸花里。”
话音未落,青铜书冢突然剧烈摇晃。无数青铜俑破门而入,每个俑的胸口都刻着“西”字——那是西王母派来的追兵。
“青禾,帮我守住鼎!”墨临渊扯下腰间的玉佩,塞到她手里,“我要用法术,把所有被篡改的历史都写回原貌!”
以命为墨
墨临渊跃至青铜鼎上,双手结印。他的判官笔在空中飞速书写,每一笔都带出青金色的火焰,将篡改的历史烧去,露出底下的真相。
“女魃未盗逆鳞!”
“伏羲琴宗弟子无辜!”
“应龙助纣为虐,实乃西王母所迫!”
每写下一句,他的身体就透明一分。陈青禾突然明白,他在用自己的命线当墨——写满一百句,他就会彻底消散。
“别写了!”青禾挥出轩辕剑虚影,挡下青铜俑的攻击,“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墨临渊没有回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