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就像撞上了一座看不见的、万丈高的堤坝,除了激起一圈无形的涟漪,再无寸进。
苏明月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那足以让任何生灵都失去自我的力量,疯狂地冲击着自己。
她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强大。
像一棵深深地,扎根于时间长河最深处的,不朽神木。
任凭,风浪如何侵蚀,岁月如何冲刷。
她的“真名”,也未曾,动摇分毫。
但是,她没事,不代表她身后的人也没事。
那被堤坝挡住的潮水,朝着两边,朝着更容易被摧毁的地方,疯狂地卷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楚逍和林晚!
“呃啊!”
楚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正在用力地,往外挤着什么东西。
挤的是什么?
最先开始模糊的,是他最遥远的记忆。
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爹娘还在。
娘总是笑着,给他做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爹会把他扛在肩上,带他去看庙会。
那是什么样的笑容?
那是什么样的温度?
他拼命地想,可那两张脸,却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怎么也看不真切了。
他心里一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
他害怕,害怕连爹娘的样子都忘了。
紧接着,那股力量,开始吞噬他更近的记忆。
他想起了,自己一路流浪,一路坑蒙拐骗,却也交过几个,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朋友。
一起喝过最烈的酒,也一起挨过最毒的打。
可那些人的脸,那些人的名字,也开始变得像水里的倒影,一碰就碎。
“不……不行……”
楚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失去记忆。
因为对于他这种无家可归的浪子来说,记忆,就是他唯一的,证明自己活过的证据。
那股力量,贪婪地,继续向前。
它触碰到了,楚逍记忆里,最新的,也是最清晰的一段。
那是一个穿着旗袍的、清冷的、绝美的身影;还有那个不断喊着自己老大,要烧鸡吃的狸奴;那个很臭屁的陆离,还有....他看了看林晚。
这些人,都是自己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
楚逍的心,猛地一痛。
不行!
他可以忘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甚至,他可以忘了那些痛苦的过去,但他不能忘.....他们!
忘了他们,自己就又变回那个,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漂泊的,野狗了。
那种孤独,他尝够了!
“苏……苏……”
他想大声喊出她的名字,用声音来对抗这股诡异的力量。
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几乎要叫不出那个名字了!
那两个字,就像是被一只手,从他的记忆里,硬生生地,给抠了出去!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苏……什么……来着?”
他急得满头大汗,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试图让自己快点想起来!
“嘶——!”
疼痛,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那个即将消散的身影,在那一瞬间,又清晰了一分!
他看见了!
那个女人,那个仙女姐姐,她还站在那里!
他不能忘!
楚逍强迫自己,记住眼前这两个女人的样子,记住她门身上衣服的颜色.....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而这份疼痛,是他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楚逍的痛苦,是害怕再度回到孤独。
那么,林晚的崩溃,则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被一件件剥夺的,无助。
那股遗忘的力量,对她更加“温柔”,也更加残忍。
林晚的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爷爷的脸。
那个总是戴着老花镜,在灯下,耐心地教她读书写字,教她格物致知的老人。
他临终前,握着她的手,对她说:“晚晚,要用你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用你的脑子,去思考这个世界,不要人云亦云。”
这是她人生的信条。
可现在,爷爷的脸,正在褪色。
他说的那些话,也变成了没有意义的音节。
紧接着,是那些,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忘记的,血海深仇。
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老伯伯们,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这些仇恨,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可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