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吟唱的约翰和彼得,动作顿了一下。
他们转过头,看向苏明月,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蔑视和嘲弄。
“你的规矩?”
高个子的约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一个东方的女巫,也敢在主的光辉面前,谈规矩?”
矮个子的彼得更是直接,他用那口流利的中文,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姐,我劝你最好搞清楚状况。我们现在是在‘驱魔’,是在净化盘踞在这里的肮脏灵魂。这是神圣的仪式,不是你们乡下那种跳大神的把戏。”
他的目光扫过苏明月手里的那张黄纸,眼神里的厌恶更浓了。
“收起你那套骗人的玩意儿吧。你画的这些鬼画符,只会激怒邪灵。你所谓的‘沟通’,不过是与魔鬼共舞。
我们是在帮你,也是在救你。你现在最好乖乖地站到一边去,不要妨碍我们。
否则,等圣光净化了邪灵,说不定连带着你身上这股子阴气,也一并给‘净化’了!”
这话,说得已经不是不客气了,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们!”
兰姐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怎么说话呢?苏小姐是我们的客人!”
“客人?”
约翰冷笑一声,
“兰女士,我想你才是被蒙蔽了。这种人,利用你们的恐惧和无知,编造一些悲惨的故事来博取同情,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骗钱?
我们教会驱魔,可是分文不取的,只为传播主的福音。孰是孰非,你难道还分不清吗?”
这番话,像是一把利剑,精准地戳中了兰姐心中最软弱、最功利的那一部分。
她一时间,竟然被说得哑口无言。
而随着他们吟唱的继续,那两个十字架上散发出的乳白色光芒,变得越来越盛,越来越刺眼。
一股神圣、威严,但又充满了排他性和攻击性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对普通人来说,只是觉得有些压抑和不舒服。
但对于留声机里那个脆弱的魂魄来说,却不亚于将她扔进了滚油里烹炸。
木质表面那温润的、沉淀了岁月光泽的包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干枯、灰白,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机身接缝处,甚至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像是被强行蒸发出来的魂魄残片,在圣光中发出无声的尖啸,旋即湮灭。
那只巨大的黄铜喇叭,更是首当其冲。
它不再反射出柔和的金属光泽,而是在圣光的炙烤下,边缘部分竟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暗红色,仿佛一块即将被烧熔的烙铁。
“嗡——”
那台原本静立的留声机,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紧接着,那只巨大的黄铜喇叭里,传出了一阵极其刺耳的、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用力刮擦的声音!
“啊!”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尖锐,白牡丹吓得尖叫一声,死死地捂住了耳朵,整个人都缩进了兰姐的怀里。
兰姐也觉得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阵头晕目眩。
魏云哲更是脸色惨白,他感觉那声音不像是从耳朵里听见的,而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子里,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看到了吗?”
约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残忍的微笑,
“这就是邪灵在主的光辉下,发出的痛苦哀嚎!它在畏惧,在颤抖!”
彼得也高声说道:“坚持住!加大圣光的力量!让它无所遁形!”
两人吟唱的声音更大了,十字架上的光芒也变得如同两个小太阳,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滋啦——滋啦——”
留声机发出的噪音变得更加恐怖,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恐惧和绝望的挣扎。
整个红木机身,都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仿佛里面困着一头即将被逼疯的野兽。
“别……别念了……”
白牡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求求你们……别念了……她好痛苦……”
之前长时间与留声机的接触,两者之间产生了微不可见的联系!
她能感觉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可怜女人的绝望!
那不是邪灵的哀嚎,那是一个孤苦无依的魂魄,在被活活撕裂时,发出的求救!
“住手!”
兰姐也反应了过来,她看着白牡丹痛苦的样子,不顾一切地就想冲上去,“我叫你们住手!”
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彼得的对手。
彼得只是伸出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