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行里将这许多死马肉制好,因货量太大,酒楼、茶肆吃不下,索性使人雇了些小商小贩去低价散货。
詹二不敢出面,怕被其余酒肆、店铺发现自己两套价,便花钱找了些外地行商帮忙做个转手。
本就是行走商人,卖完就走了,故而衙门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查到这里,审案的巡检当即派了人手出去,一则拿那詹二,二则去搜那友人下落,另还召人过来绘制海捕文书,好后续叫那几个商人自己老实归案。
眼见案子还有得查问,时辰已经不早,韩砺便不再理会,跟人打了个招呼,得知那判官正在张铮处,索性直接去找了张铮。
杂役做了通传,韩砺一进门,里头张铮并那判官俱都站了起来。
张铮很是热情,不但叫人看座,还亲自倒了茶,笑道:“正言,你说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屠宰行有问题?既是有这样把握,怎么不直接跟他们说个清楚?放着现成的自己人不用,反而跑出去找巡兵、巡捕?”
韩砺道:“毕竟没有十分把握,判官先还想叫手下人下午忙完正经事再跟我一道去,只我怕夜长梦多,正好遇得几个熟人,顺路就去查探了一番,谁知一查即中。”
那判官脸色本来十分难看,此时听得韩砺说话,句句帮着自己遮掩,虽知上峰不会信,却是止不住地松了口气,再看向韩砺时候,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感激。
至于张铮,少不得将人夸了又夸,最后道:“只可惜你还在学,不然凭着今次,本官便能保你一记大功!”
韩砺不接这个话,只说事情办完,自己将要休假,另还想顺便请巡兵、巡铺们吃个便饭,特来交代一番。
眼见韩砺没有争功打算,张铮脸上的肉都笑得横了起来,道:“如何好叫你来出钱。”
说着,问了人数,叫那判官去支一千钱来。
等人走了,张铮方才道:“正言,今次上头逼得紧,这样功劳……”
韩砺道:“在下不过是个学生,府衙考功,不便过问,况且巡使行事大方,郑知府又公允,必定不会亏待那些个找到源头的巡兵、巡捕……”
他特地开的口,张铮哪怕本来没有这个打算,此时也不会驳了面子,笑道:“这个自然,嘉奖文书是少不掉的,但衙门对内奖赏向来有惯例,我会叫人加三分,却不好添补太多,免得传了出去,影响不好。”
韩砺道了谢,赞道:“张巡使敞亮。”
又道:“众人一早出来,晌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忙到此时,不知巡使能不能发个函去各处,再借人一日,叫他们明日在家得个休息,稍缓一缓。”
大头都给了,一点蝇头小利,张铮就更不以为意,道:“我当什么事,你一会给个名单下去,叫他们照办就是。”
眼见其余都交代妥当,韩砺才道:“还有一桩事……”
他把自己如何从宋妙处得知线索,复又去问了程二娘母女,故而今日当先就找到上了詹二的屠宰行的事情说了,又道:“不知能否为那宋小娘子、程二娘子讨些嘉奖?”
张铮啧啧称奇,道:“好细致个小娘子,要是办案的巡检都同她似的,我这日子哪里至于过得这样辛苦!”
他一口就答应下来,道:“这个简单,等我回报了郑知府,不过一句话的事。”
韩砺道了谢,才又道:“赏银多多益善,只这事情毕竟牵涉甚广,还不知詹二外头有无同伙,待我去问她二人一声,若不愿意,此事便不做张榜,妥也不妥?”
本就是顺水人情,韩砺让了后续功劳出来,左院已是占了大便宜,张铮自然没有二话,立刻应了是。
等那判官带了钱回来,韩砺签过收,立时告辞而去,一刻都不耽搁。
他一走,张铮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盯着那判官,忍不住骂道:“下头养这许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巡铺都把线索捧到面前了,说有人闻到那屠宰行里头气味不对,到手的功劳还能给让出去,叫个借调来的学生吃了大头!”
那判官忙做分辨,道:“好叫巡使知晓,咱们上上下下实在一刻都没闲着,便是那韩砺今日不挖出东西来,他们也已经找到线索,最晚明后天,就能摸到那晾晒肉脯的作坊里去……”
张铮最不爱听手下找理由推脱,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道:“瞧瞧这,看到了吗?”
那判官抬头看了看,一张大脸庞子跟张铮那黑脸两两相对,也不知自己应不应该看到,又应该看到什么,当要怎么回话。
张铮见他蠢愣模样,又想到方才韩砺跟自己讨价还价样子,忍不住骂道:“昨日知府召我过去,喷得我一脸唾沫,我连擦都不敢擦,今日若不是那韩砺,我方才连去见他的胆子都没有,你还要等明天、后天?”
“还是我嘴太干,平日里喷你喷少了,才叫你领着人办个案子同喝慢酒似的,一颗松子还要分三下咬??”
骂完,见那判官汗流浃背模样,恨不得往他脸上啐一口,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