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苏念卿不是在吓唬她。
通报批评、扣工分,这等于在村里把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上报公安?她光是想想就腿软!
“好!苏医生说得在理!”支书王老实第一个表态,他早就看不惯李翠花重男轻女那套,“就这么办!张会计,立刻核算药材损失价值!李翠花,扣除你家一百个工分!赔偿部分,按苏医生说的,二妮干活偿还!至于你,”他指着李翠花,“回去给我写份深刻的检查!明天开社员大会,你要当众检讨!再敢动歪心思,你看我敢不敢送你去公社!”
张会计也点头:“我同意。李翠花,你好自为之!再犯,谁也保不了你!”
李翠花彻底瘫软下去,被王桂花和春杏架着,面如死灰,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苏念卿这才看向摇摇欲坠的二妮,语气严肃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二妮,听到没有?这是你为自己的错误必须付出的代价。用劳动偿还,堂堂正正。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偷和骗,永远不是出路!”
二妮泪眼婆娑地看着苏念卿,用力地点着头:“我……我记住了,苏医生……我一定……一定好好干活……把钱还上……”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进诊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支书!支书!公社……公社来人了!说是……是来给苏康明同志他们平反的!”
“轰——”
这声“平反”的宣告,如同惊雷炸响在小小的诊所,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连李翠花绝望的呜咽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从李翠花和二妮身上,转向了门口那个气喘吁吁的报信小伙。
“天啊,苏康明是不是关在牛棚里的那家子?”
“是啊,他们竟然还能平法,早知道就跟他们打好关系,这样......”
“还打好关系,你不是没事就要去损人家两句......”
“......”
一下子各种震惊、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人群中溢出,各种讨论声也凭出。
支书王老实和张会计最先反应过来,尤其是王老实,他曾经远远见过苏医生进去牛棚,后面仔细观察,苏医生的容貌和冷秋凝不说十成十,但也可以看出相似,大概也猜出她们的关系,现在听到他们能平反,也很是高兴,毕竟如果没有苏医生,自己的腿可能就废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激动得变了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平反!公社……公社领导亲自带人来了!说是苏康明同志、苏明远同志、冷秋凝同志……他们一家人的平反通知!到了!人……人就在大队部呢!”小伙子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好!好啊!天大的喜事!”王老实激动得狠狠一拍大腿,转身看向苏念卿,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比的庄重:“苏医生!苏同志!听到了吗?!平反了!你们一家……苦尽甘来了!快!快回去!回牛棚去!公社领导等着呢!”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折,让苏念卿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巨大的喜悦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刚才处理诊所风波时的冰冷和愤怒。
她握着二妮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整个人微微晃了一下,眼前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
平反了!真的平反了!父母、大哥,他们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地做人了!压在苏家头上多年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
诊所里死寂了一瞬,随即很多人都开始从王老实那句话回味出来,牛棚的那一家是苏医生的家人,随即村民们爆发出热烈、由衷的欢呼和祝贺:
“老天开眼啊!”
“苏医生!恭喜恭喜!”
“太好了!苏教授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我就知道苏家是好人!是冤枉的!”
王桂花和春杏激动得直抹眼泪,连声说着恭喜。
张会计也连连点头,感慨万分。
瘫软在地的李翠花,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欢呼,看着被巨大喜悦笼罩、仿佛瞬间站在云端般的苏念卿,再看看周围村民看向苏家那充满敬意的眼神,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完了!彻底完了!
她刚才还在撒泼耍赖,甚至想动手打苏念卿护着的二妮……如今苏家成了“上面”都要亲自来宣布平反的人家,她李翠花刚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全村唾弃、甚至被扭送公社的下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二妮也忘记了哭泣,呆呆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着恭喜的苏念卿。
老师……老师一家要飞走了,飞到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渺茫的希望交织在她心头,老师刚才给她的严厉惩罚和那一条生路,此刻显得如此珍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