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胸中的滔天怒火被这极度恐惧的辩解稍微浇熄了一丝理智。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没错,助理跟了他十几年,深知他的手段,贪墨这种钱,无异于自掘坟墓,代价他承受不起。
“量你也没这个胆!”薛阳的声音依旧冰冷刺骨,“滚去查清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他粗暴地挂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那个标注为“迟淼-北城台”的号码,狠狠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的却不是以往那种带着几分热络的客套,而是一种疏离的、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慵懒腔调:“哟,薛总?这么早,有何指教啊?”
薛阳没心思跟他绕弯子,声音压着火山般的怒意:“迟淼!你他妈跟我玩这套?!经济频道那新闻怎么回事?拿我的钱,砸我的锅?!”
电话那头,北城电视台台长迟淼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歉意,反而有种隔岸观火的轻松:“薛总,这话从何说起?我们电视台秉持新闻专业主义,报道事实,揭露问题,服务于公众知情权,这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吗?有什么问题?”
“放你妈的狗屁!”薛阳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额角青筋跳动,“迟淼,别跟我装傻充愣!规矩还要不要了?收了老子的钱,转头就插老子刀子?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规矩?”迟淼的语调拉长,带着一种故意装傻的调侃,“薛总说的哪门子规矩?哦,你说你助理每年雷打不动送来的那份‘辛苦费’啊?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那笔钱啊,我一直单独存着呢,一分没动。薛总要是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让你助理过来拿回去,我绝对原封奉还。”
薛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对方这态度,已经不是简单的变卦,而是有恃无恐的背叛!他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迟淼,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谁找的你?给了你多少?让你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撕破脸?”
迟淼在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语气更加悠然:“不多,真不多。也就是您那份的两倍而已。至于谁给的?呵呵,薛总,这重要吗?钱是打到一个海外干净的皮包公司账户,对方没露脸,没留名。这世道,有人愿意出高价让我‘秉公办事’,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毕竟,谁还跟钱有仇呢,您说是不是?”
“就为了多拿一百万?!”薛阳感到一种荒谬的愤怒,“迟淼,你他妈就值这个价?!”
“薛总,话不能这么说。”迟淼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一种虚伪的正直,“性质不一样。您那钱,是让我捂着盖子,是让我违背职业操守。而人家这钱,是鼓励我揭露真相,是让我坚守新闻人的底线。这钱,我拿着踏实,睡得安稳。再说了……”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贪婪的笑意,“人家可是放了话,不管您薛总出多少,他们都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一百万。要不,您再涨涨价?我正好联系一下那位神秘的‘金主’,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中介费呢,哈哈哈!”
赤裸裸的羞辱和唯利是图的嘴脸,透过电波狠狠扇在薛阳脸上。
薛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那是一种近乎铁青的狰狞。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迟淼似乎觉得火候还不够,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假惺惺的“关切”:“哦,对了,薛总,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再免费奉送您一个消息。您公司这案子,题材好,证据实,是正能量的典型反面教材啊!台里几位领导都非常重视,我已经准备把相关材料和报道成片,作为优秀舆论监督案例,上报给省广电总局和市场监管总局了。您啊,与其在这儿跟我较劲,不如赶紧想想怎么扑火吧。这火要是烧到省里甚至更高……啧啧,那就不是破产那么简单喽。”
说完,根本不给薛阳再咆哮的机会,迟淼直接挂断了电话。
“迟淼!我操你祖宗!!!”
薛阳暴怒的嘶吼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昂贵的手机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巨大的动静让沙发上的吴盛昌父子浑身一颤,噤若寒蝉。
愤怒过后,是冰冷的现实。迟淼这条喂不熟的狗,这次是彻底反水了,而且反咬得又狠又准。但薛阳知道,在北城这块地界,迟淼还不敢真的无法无天,他肯定还留着后手,或者有更大的依仗。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
“到底是谁?!”薛阳双眼赤红,像一头困兽,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脑子里飞速闪过所有可能的商业对手、有过节的权贵、甚至是内部觊觎他位置的人。每一个名字都被他拎出来反复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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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敢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