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焕站在甲板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康复,此刻正灵活地把玩着那对蓝宝石袖扣,自从商易川送给他后,这对袖扣就再没离开过他的手腕。
“风大,进去吧。”
一件厚实的羊毛大衣披上他的肩膀,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
商易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
“还有多久开船?”楚星焕向后靠了靠,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体温。
“半小时。”商易川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德国领事刚派人送来一箱黑啤,说是给我们路上喝。”
楚星焕轻笑:“看来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行程了。”
自从决定前往德国,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上海滩。
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报道着“商氏掌门人与钢琴家的浪漫之旅”,甚至有人开始打赌他们会不会在柏林结婚,尽管德国目前并不承认同性婚姻。
“后悔公开了?”商易川问,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大衣纽扣。
楚星焕转身面对他,抬手整理对方被江风吹乱的领带:“你见我后悔过吗?”
商易川捉住他的手腕,在那枚蓝宝石袖扣上落下一吻:“没有,但想听你亲口说。”
汽笛声突然响起,悠长的鸣笛回荡在江面上。船员们开始忙碌地收起舷梯,准备起航。
“先生们,请到船舱里来!”船长在驾驶室门口喊道,“我们要开船了!”
商易川牵着楚星焕的手走进船舱。
这是“星辰号”最豪华的一间客舱,宽敞的落地窗外就是波涛汹涌的江面,室内摆放着一架专门为这次航行准备的钢琴。
"你安排的?"楚星焕惊喜地抚过光洁的琴盖。
"嗯。"商易川从背后拥住他,"怕你路上无聊。"
楚星焕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商老板越来越贴心了。"
"只对你。"商易川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
轮船缓缓驶离码头,上海的天际线渐渐远去。
楚星焕站在窗前,看着外滩的建筑一点点变小,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在想什么?"商易川问,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想起第一次见你。"楚星焕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在法国领事馆的晚宴上,你站在人群里,像一座孤岛。"
商易川从背后抱住他,两人一起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城市:"那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真的?"楚星焕回头看他,"我还以为是我先动的心思。"
"你弹琴时的样子......"商易川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回忆,"像极了母亲描述过的维也纳冬日。"
楚星焕心头一热。他放下咖啡杯,拉着商易川坐到钢琴前:"弹一首?"
"你弹,我听。"
楚星焕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即兴弹奏着一段轻快的旋律。
没有乐谱,没有计划,只是随心所欲地让音符流淌。商易川靠在琴边,目光温柔地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曲至中途,楚星焕突然停下:"不对。"
"怎么了?"
"少了点什么。"楚星焕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琴凳,"来,一起。"
商易川挑眉:"我说过我不擅长这个。"
"我教你。"楚星焕固执地拉着他的手,"就像在花园里那样。"
商易川最终妥协,与他并肩坐在琴凳上。楚星焕将右手放在高音区,左手则握住商易川的手,引导他放在低音部。
"跟着我的节奏。"他轻声道。
起初只是简单的和弦,商易川学得很快。渐渐地,两只手开始有了对话般的互动,楚星焕的旋律在上方飞舞,商易川的伴奏在下方稳稳托住。没有复杂的技巧,却意外地和谐动听。
"看,我说过你有天赋。"一曲终了,楚星焕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
商易川摇头:"是好老师教得好。"
阳光透过云层洒进舷窗,为钢琴镀上一层金色。
楚星焕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封信......艾莉诺女士写给你的,带着吗?"
商易川从内袋取出一个已经有些磨损的信封:"从不离身。"
楚星焕小心地接过,指尖轻抚过熟悉的字迹。
即使已经读过无数遍,每次看到这封信,他的眼眶还是会微微发热。
"她一定会高兴的。"他轻声说,"看到你去她长大的地方。"
商易川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她葬在哪里?"
"维也纳中央公墓。"楚星焕将信还给他,"靠近舒伯特纪念碑的地方。等从德国回来,我们可以去看看。"
商易川点点头,将信重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