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游击将军陆沉,觐见。”
武士领命而去,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陆沉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整了整身上还带着血腥味的甲胄,跟着武士一路小跑,踏入了宫殿中。
陆沉一眼就看到了高坐在上首,眼神炙热的太子赵珩,以及站在他身侧,正开口提醒自己的卢顶升。
“陆将军,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陆沉赶紧单膝跪地。
“末将陆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珩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陆沉的身上。
这就是陆沉?
这就是那个能与蒲察金刚正面硬撼的绝世猛将?
他看着陆沉那虽然算不上魁梧,但却如山岩般坚实的身板,看着他甲胄上狰狞的刀痕与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陆游击,无须多礼。”
“快快请起,好让孤看看,我大胤的不世雄姿!”
“谢殿下。”
陆沉应了一句,干净利落地起身,身形站得笔直。
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锋芒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赵珩从御座上走了下来,一步步走到陆沉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绕着陆沉,慢慢地走了一圈。
随即赵珩激动得伸出手,重重一拍陆沉的肩膀。
“好!”
“好一员虎将!”
赵珩仰天大笑。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有将军在,孤心甚慰!”
“陆将军一路血战,想必早已疲惫不堪,先下去好生歇息。”
他转头对一旁的内侍高声道。
“来人!”
“传孤的令,带陆将军去偏殿安歇,再备好酒食!不得有丝毫怠慢!”
“末将遵命。”
陆沉抱拳领命,随着内侍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算是过了太子这一关。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懒得去想,天塌下来,也得先让他睡一觉再说。
跟蒲察金刚这一战,真是累坏了他。
陆沉下去后,赵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缓缓走回自己的御座。
许久,他才抬起眼,看着卢顶升,低声询问。
“卢老将军,此人……可堪一用?”
卢顶升浑浊的老眼微微一眯,在思索着如何回答。
他很清楚,陆沉这小子,是把双刃剑啊。
用好了,能为太子殿下披荆斩棘,斩出一条通天大道。
可要是用不好,恐怕会适得其反
“殿下。”
卢顶升缓缓开口道:“陆沉此人,原为拒狄卫边军,在未接到任何军令的情况下,擅自带兵南下,按律当斩。”
卢顶升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也正因如此,才更显其忠心!京中危难,天下藩镇、总兵皆拥兵自重,作壁上观,唯有他一个小小游击,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千里勤王!”
“再者,观其与北狄大小数十战,无一败绩,更是和蒲察金刚斗得不分上下。他对北狄人的恨,深入骨髓,这做不了假,他对大胤的忠诚,便毋庸置疑!”
听完这番话,赵珩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是啊。
他现在要的,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奴才,而是一把能为他杀北狄人的刀!
只要这把刀,是忠于大胤,忠于他赵珩的,就够了!
至于什么擅离职守的罪名,在勤王护驾这四个字面前,屁都不算!
“好!”
“只要他对我大胤忠诚,那便是我赵珩的肱股之臣!”
“老将军所言极是!孤决定了,明日早朝,孤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重赏陆沉!”
卢顶升一听这话,脸上却满是担忧之色
赵珩立刻就察觉到了老将军的担忧,便开口询问起来。
“老将军,为何又皱眉?莫非有何不妥?”
“唉……”
卢顶升重重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太子。
“殿下,封赏之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赵珩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卢顶升这话是什么意思。
留守京中的这帮朝臣,虽说大部分是武将,可哪个身后不是盘根错节的门阀世家?
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最重出身。
他们能看得上陆沉这个泥腿子出身的穷小子?
在他们眼里,陆沉连寒门都算不上,顶多算个有些武勇的黔首!一介草民!
这样的人,凭着战功坐到游击将军的位置,已经是祖坟上烧了高香,是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开恩的结果了。
现在还想再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