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陈苍勒住马问。
少年抬起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阿爸是互市的译官,让我送封信给临洮的长官。"他晃了晃手里的木牍,"这驿道真方便,比草原上的路好走多了。"
陈苍忽然想起出发前,少府令说的那句话:"修路不只是为了传信,是为了让天下的货物能流通,让百姓能往来。"此刻他望着月光下延伸至远方的驿道,忽然明白这纵横交错的道路,早已把各国的人和物编织成了一张网,而秦国,正是这张网的中心。
第三日清晨,陈苍终于望见了上郡的城楼。守城的士兵验过符节,笑着指给他看城门口的新建筑:"那是刚盖好的客舍,专门招待往来的商旅。里面的厨子是从大梁请来的,会做各国的菜。"
递交急件时,上郡守正在查看一幅巨大的地图。陈苍凑过去,只见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线标注着驿道,红色的是已修好的,蓝色的是正在修的,像血脉般遍布秦国的土地。
"再过两年,从辽东到南海,都能走咱们的驿道。"郡守指着地图上的某点,"到时候你再送信,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陈苍走出郡守府时,听见集市上传来喧闹。他挤进去一看,只见个齐国商人正在卖海盐,旁边的秦国农夫用粟米交换,不远处的匈奴人则用皮毛换布匹。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却丝毫不显混乱。
返程时,陈苍特意绕路去看了正在修建的跨河石桥。工匠们正用巨大的铁链固定桥身,那链条上的铁环个个均匀饱满,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是用蜀郡的铁打的。"工头骄傲地说,"能承重百辆马车,比渡船快多了。"
路过一处驿站时,陈苍看见墙上贴满了告示。有官府招募工匠的,有商人求购货物的,还有寻人的启事。最显眼的是张婚书,上面写着一个楚地女子要嫁给秦国的驿卒,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如今走驿道成亲的人可多了。"驿站的啬夫笑着说,"上个月有个赵地的姑娘,跟着商队走了半月驿道,来咸阳找她未婚夫。"
归途中,陈苍的心情格外轻松。他看着驿道上往来的车马,有运送粮草的军车,有满载丝绸的商队,有背着行囊的学子,还有牵着骆驼的胡人。这些不同身份、不同国籍的人,因为这条道路而相遇,而交流,而联结。
行至渭水渡口时,夕阳正将河面染成金红。陈苍勒住马,望着远处正在架设的浮桥,忽然觉得这纵横交错的驿道,就像秦国大地上的血脉,流淌着货物,流淌着消息,也流淌着人心。
他想起出发前,老驿卒说的那句话:"路通了,人心就通了。"此刻看着渡口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不同口音的人们在河边讨价还价,看着孩子们在新铺的石板路上追逐嬉戏,陈苍忽然明白,这一条条宽阔平坦的驿道,早已不只是供车马通行的道路,它们是秦国的筋骨,是连接四海的脉络,是让天下成为一体的经纬。
黑马在渡口饮水时,陈苍摸出怀里的竹简。那是上郡守托他带回咸阳的奏报,上面写着:"弛道既成,天下归心。"他望着夕阳下延伸至天际的驿道,仿佛看见无数条道路正在向更远的地方伸展,将秦国的土地,将天下的人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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