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猛安谋克户籍的扩张与演变
1. 灭辽时期的户籍整合
金朝灭辽后,将契丹、渤海等族人口编入猛安谋克户籍,《金史·完颜希尹传》记载:\"金之初年,诸部之民无它徭役,壮者皆兵,平居则听以佃渔射猎习为劳事,有警则下令部内,及遣使诣诸孛堇征兵。\"此时猛安谋克户籍仍以女真族为核心,保持\"兵农合一\"传统,户籍登记内容包括丁口、耕地、牲畜及兵器装备,战时\"男子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皆籍为兵\",平时则\"分土耕种,秋成纳粟\"。
2. 南下中原后的户籍调整
金朝占领华北后,面对广大汉民区域,实行\"胡汉分治\":对女真、契丹等族维持猛安谋克户籍,对汉民则沿用宋朝州县户籍。但随着猛安谋克户大量南迁中原(\"屯田军\"),两种户籍体系发生剧烈碰撞。金熙宗时期推行\"计口授田\",将汉民耕地分配给猛安谋克户,《金史·食货志》载:\"凡屯田之所,自燕南至淮陇之北皆有之,筑垒于村落间,其置处官吏随民族杂处,计其户口,给以官田。\"这种做法导致汉民土地被圈占,户籍田亩数据失真,引发多次民变。
(三)猛安谋克与州县户籍的并行体系
1. 户籍身份的等级差异
金朝户籍按民族分为\"女真户契丹户汉户\"等,其中猛安谋克户享有特殊地位:可免除部分徭役,犯罪时依女真律处置,且拥有世袭军职的权利。而汉民州县户籍则需承担沉重的赋税和差役,《金史·食货志》记载:\"近河州县,委长贰提举沿河地利,募人开种,或民户愿分佃者,验地给之,各从其便。\"这种户籍歧视引发汉民强烈不满,金世宗时期不得不规定\"猛安谋克户与汉户,今皆当一体差科\",试图平衡户籍负担。
2. 基层管理的双轨制
在地方基层,金朝形成猛安谋克与州县两套管理体系:女真聚居区设猛安、谋克为基层行政长官,负责户籍、军事、司法事务;汉民聚居区则设县令、主簿,按唐宋制度管理户籍。这种双轨制在金中期以后逐渐瓦解,一方面猛安谋克户因汉化加深,\"尽忘旧风\",不再从事农耕和军事训练,户籍名存实亡;另一方面汉民州县户籍因土地兼并和战乱,出现大量\"逃户\",《金史·陈规传》记载:\"今民之赋役,三倍于旧,飞挽转输,日不暇给,驱民入山,落为盗贼。\"
(四)猛安谋克户籍的衰落与影响
金朝后期,猛安谋克户籍制度因三大矛盾走向崩溃:一是女真贵族土地兼并导致\"计口授田\"无法维持,《金史·食货志》载:\"富家尽服纨绮,酒食游宴,贫者争慕效之,欲望家给人足,难矣\";二是汉化进程中猛安谋克户军事职能弱化,\"昔之习射,今则学史\",丧失战斗力;三是汉民与女真户的户籍矛盾激化,红袄军起义即打出\"驱逐胡虏\"旗号,冲击猛安谋克户籍体系。尽管金宣宗曾试图改革,\"定屯田户自种及租佃法\",但终因积重难返而失败。猛安谋克户籍制度虽存续百余年,但其将军事编制与户籍管理强行结合的做法,为后世少数民族政权提供了深刻教训。
三、西夏\"蕃汉杂糅\"体制下的户籍融合
(一)制度基础:党项部落制与唐宋户籍的结合
西夏(1038-1227)由党项族建立,其统治区域包括今宁夏、甘肃、陕西北部等农牧交错地带,境内有党项、汉、回鹘、吐蕃等多民族。党项族原属羌族分支,过着\"不知稼穑,土无五谷\"的游牧生活,《宋史·夏国传》载其\"俗尚武,无法令,各为生业,不相统属\"。西夏开国君主元昊在吸收唐宋制度的同时,保留了党项部落传统,形成\"蕃汉分治\"的政治体制,其户籍制度亦呈现\"部落制为体,中原制为用\"的鲜明特色。
(二)《天盛改旧新定律令》中的户籍规定
西夏崇宗时期颁布的《天盛改旧新定律令》(简称《天盛律令》)是现存最早的西夏法律文献,其中对户籍管理有详细规定:
1. 户籍编制与基层组织
西夏将全国人口按\"家\"为单位编制户籍,每十家为一\"甲\",设\"甲头\";每五十家为一\"群\",设\"群牧\";每百家为一\"溜\",设\"溜首领\"。这种编制既保留了党项\"族帐\"组织的痕迹,又借鉴了宋朝\"保甲制\"。《天盛律令·地边巡检门》规定:\"诸人户籍簿登录时,当明其所属,写明年岁、姓名、职业,不许隐漏。\"
2. 土地与户籍的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