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侯东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林砚的威胁:“林砚,收手吧!”
“元家凶魔,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
林砚明显怔住了,随即怒声道:“侯叔,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了?”
“没有任何人威胁我。”侯东缓缓摇头,声音沉了下来,“我只是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你进来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林砚警惕不减:“侯叔,你让我进城?”
“这还说没被威胁?”
侯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顾虑。这样,你不是有能跟外界沟通的法器吗?把东西给我,我带你看真相。”
林砚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好。”
没多久,一个驿卒从城外送进来一面铜镜。侯东接过镜子,转头对我道:“元组长,一起来看看吧。”
我望向城外,心里清楚得很——此刻离开城头,和留在这儿死守没什么区别。林砚若全力攻城,我撑不过半个时辰,城破只是早晚的事。
索性收了刀,跟着侯东往驿站深处走去。
走了没几步,王峰突然惊呼:“这不是去封印之地的路吗?”
“你想干什么?”
侯东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原本的计划,是我和林砚配合,破坏城中禁制,引他进城诛杀‘凶魔’元易。”
“可我闯入禁制之后,才发现……”他顿了顿,一声长叹,“算了,你们自己看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瞳孔骤缩——那里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穿着官服,正是当年的刘驿丞;另一具则是探马打扮,想必就是元易。
两人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在生命最后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和解。
而禁制的墙壁上,赫然留着一封血书,字迹暗红,却依旧清晰。
我一目十行扫过,只觉得心头巨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血书里写得明白:元易本就是阴阳探马,他的任务,是打入魔渊做卧底。
后来他成功潜入,却被魔渊派来执行占据连城驿的任务。
连城驿是两界驿站的核心,一旦被魔渊掌控,不仅会切断十三鬼门的联系,还能伪造指令,让十三鬼门沦为祸乱两界的帮凶。
元易不能遵行魔渊的命令,可若不照做,阴阳探马在魔渊的布局便会全盘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绝境之下,他想出了一条以假乱真的毒计。
他偷袭苏黎,将其带入连城驿,表面上按照魔渊的要求布置一切,暗地里却说服了刘驿丞,一同加固了连城驿的禁制。
最后,两人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守住了这座关键驿站。
而元易的算计,远比这更深一层——他再次利用了苏黎。
趁苏黎熟睡时,他强行将一套鬼仙功法打入其体内,目的就是让苏黎将《幽冥度厄经》传向外界,豢养出能驱散城中阴煞的“死人法器”。
如此一来,魔渊先前布下的仙人桥虽仍能吞噬活人,却永远破不开连城驿的禁制,自然也夺不走这座驿站。
元易算准了,魔渊不会在此地久耗,时日一到便会撤退,他这守城毒计,终究能成。
血书的结尾,是元易的亲笔:易无能,唯以此下作之策守护阴阳。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落款处,除了阴阳探马的专属暗记,还盖着刘驿丞的驿丞大印,旁边还有刘驿丞留下的佐证,字字千钧。
血书的字迹还带着未干的阴寒,看完最后一个字,驿站深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城外隐约传来的战鼓余音,衬得此刻愈发凝重。
叶欢脸上的嬉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伸手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茫然和错愕,先前的绝望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得七零八落,嘴里喃喃道:“搞了半天……元易是自己人?这也太绕了吧。”
王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眶微微发红。他盯着那两具紧紧相握的尸体,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以命为棋,以身守城……元探马和刘驿丞,真是……”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刀子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带着锐利锋芒的眼睛里,此刻多了几分复杂。她瞥了眼血书落款的暗记,又看向元易的尸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沉默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江湖!”
我望着墙上的血书,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元易做对了吗?
他谋算了太多的人,牺牲了太多的人。
后来,被仙人桥带进秘境死于非命的无辜者,就算不是数以万计,也得达到上千之数,这些人该死吗?
元易做错了吗?
他不这样做,连城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