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远时,陆星昭清晰地听见产房里许念安喊出的那句"陆星昭",破碎得像被雨打落的玻璃。
陆昭星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深呼吸,你现在慌,里面的人更慌。"
她自己的手却在抖,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是公司发来的会议通知,她看都没看就按了静音。
凌晨三点,产房的门终于开了道缝。医生探出头来,口罩上方的眼睛带着疲惫的红血丝:"产妇体力消耗太大,第二个胎儿胎位有点偏,可能需要助产。"
"什么意思?"陆星昭往前冲了半步,被姐姐陆昭星死死拉住。
"就是需要用产钳辅助,有一定风险......"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星昭打断:"我签!什么都签!只要她们母子平安!"
签字时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极了许念安第一次给他画设计图时的模样。
那时她刚把初稿递给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说怕他觉得星空主题太幼稚。而现在,他宁愿用所有的财富和地位,换她少受一点苦。
林澜突然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医生,求您一定要救她们母子......"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了,眼泪砸在医生胸前的工作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陆辞年举着摄像机的手突然垂下来,镜头对着地面,录下一片晃动的阴影——他这辈子拍过无数重要的商业会议,却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记录此刻的煎熬。
产房里的胎心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陆星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眼前瞬间发黑。
他听见陆昭星冲进去的声音,听见器械车划过地面的咕噜声,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直到医生重新走出来,摘下口罩的脸上沾着汗,他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掌心。
"第一个是男孩,五斤八两,哭声很响亮。"医生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眼底却亮得惊人,"第二个有点费劲,但胎心稳住了,产妇很坚强,还在用力。"医生拍了拍陆星昭的胳膊,指尖冰凉,"相信她。"
相信她。这三个字像道暖流,淌过陆星昭冰封的四肢百骸。
他想起许念安怀孕七个月时,顶着水肿的脚踝也要去工作室完成最后一件珠宝的打磨。
想起她孕吐最严重的那些日子,明明吃什么吐什么,却逼着自己喝下陆昭星炖的营养汤,说不能饿着宝宝;想起她半夜摸着肚子笑,说两个小家伙总在踢她的设计稿,肯定是想早点看看妈妈画的星空。
这样的许念安,怎么会不坚强呢?
凌晨四点十七分,产房里传来第一声清亮的啼哭,像初春破冰的溪流,瞬间撞碎了走廊里凝滞的空气。
紧接着,第二声啼哭紧随而至,稍显微弱,却同样充满生命力。
陆星昭猛地靠在墙上,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
林澜捂住嘴,眼泪无声地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丝巾——那是许念安亲手绣的,上面有两颗依偎的星星。
陆辞年举着摄像机冲进走廊,对着天花板一通乱拍,金贵的镜头磕在墙角也浑然不觉,看到爱人那担忧的模样,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护士抱着两个襁褓走出来时,走廊的灯光正好落在她肩头。"恭喜,龙凤胎。"
她把先出来的男婴递给陆昭然,小家伙闭着眼睛,小拳头紧紧攥着,指甲盖粉粉嫩嫩的,"哥哥很有力气,刚才在妈妈肚子里就不肯让着妹妹呢。"
陆星昭伸出手,却在触到襁褓的瞬间停住了。
那团小小的、温热的生命,轻得像片羽毛,又重得像整个宇宙。
他记得许念安说过,胎儿在母体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妈妈的心跳。
那此刻,这个小家伙会不会也能听见,他胸腔里这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第二个襁褓被送到林澜怀里时,女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双极亮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转了转,最后落在陆星昭身上。
陆昭星凑过来看,突然低低地笑了:"你看她的眼尾,跟安安一模一样,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再次打开。医生推着手术床出来,许念安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嘴唇干裂,却在看到陆星昭的瞬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陆先生,"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的小债主们......到了。"
陆星昭突然单膝跪在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手腕上那只结婚时戴的手镯,因为孕期消瘦而显得格外松动,晃悠着撞在床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辛苦了,安安。"他想说的话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挤出这三个字,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