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博基尼最终停在了一条被璀璨灯火和巨大奢侈品LOGO包围的街道旁。这里是魔都顶级的消费区之一。
纸醉金迷的魔都之夜，这才刚刚向他们展露其冰山一角。
李纲带着两人走进一家门面极其低调，但门口停满了超跑的会员制餐厅。侍者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恭敬地拉开门。内部装修是极简的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江景和陆家嘴灯光秀，如同巨幕电影般上演。
侍者递上菜单，没有价格。
“三位贵宾，今晚我们有从法国空运的吉拉多生蚝，配鱼子酱和香槟冻；主厨推荐的是日本A5和牛菲力，配冬季黑松露；甜点有金箔覆盖的巧克力熔岩蛋糕，配陈年波特酒……”
李纲显然习以为常，随意地点了几道招牌和一瓶红酒。
当精致的菜肴如同艺术品般被端上桌，吴德看着那只有掌心大小、摆盘精美得如同盆景的牛排，小声嘀咕：“这……够塞牙缝不？”
韩裔则注意到，旁边一桌衣着光鲜的男女，正对着手机屏幕里某款虚拟地产的价格（显示着惊人的9位数）大呼“便宜”，商量着要“囤几块”。
侍者优雅地开启那瓶红酒，深红色的酒液倒入醒酒器，介绍道：“先生，这是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醒酒时间需要45分钟，请您稍候。”
李纲点点头，仿佛在听一件平常事。韩裔却暗自心惊，他虽然不精于此道，但也听说过罗曼尼康帝的鼎鼎大名和那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价格标签。
用餐中途，李纲起身去洗手间。吴德实在忍不住，偷偷翻开了菜单后面的价格附录。
“我的妈呀！”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那道“白松露配A5和牛”后面的数字，手指颤抖，“这……这一盘……18万8？！抢钱啊！！”
韩裔凑过去一看，心脏也猛地一缩。那串数字后面跟着的“RMB”字样，冰冷而刺眼。这小小的一盘菜，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数年的总收入。
就在他们震惊于这令人发指的物价时，窗外的一幕吸引了韩裔的视线。
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灯火辉煌的街道。一个穿着荧光绿工作服、满脸疲惫的外卖骑手，正焦急地停好他那辆破旧的电动车，手里提着几个外卖袋，小跑着冲向旁边一栋高档公寓的门禁。他似乎被保安拦住了，正在急切地解释着什么，不停地鞠躬，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打在他单薄的工作服上。与他身后餐厅里温暖如春、觥筹交错的景象，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这仅仅是开始。
晚餐后，李纲又带他们去了外滩一家顶层酒吧。这里仿佛是悬浮在光海之上的水晶宫。360度无死角的全景落地窗将魔都最核心的璀璨尽收眼底。巨大的香槟塔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金光，衣着性感时尚的男女随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扭动身体。空气中混合着高级香水、雪茄烟味和酒精的迷醉气息。一杯造型奇特、点缀着可食用金箔的鸡尾酒，标价1888元。
韩裔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俯瞰着脚下这片由光与金线编织成的欲望之都。黄浦江上的游轮拖着长长的光尾，陆家嘴的摩天楼群如同巨大的发光宝石。极致的繁华与美丽，带着一种近乎魔幻的不真实感。
然而，不知是不是突破精神第四境“破茧观道—洞穿虚妄—初见真实”的原因。他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被一些细节吸引：
酒吧露台角落里，一个妆容精致、穿着华贵晚礼服的年轻女子，正对着电话低声啜泣，昂贵的钻石项链在她锁骨间闪烁，映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旁边她的男伴正不耐烦地看着手表。
楼下街道的阴影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佝偻着背，正颤巍巍地从垃圾桶里翻捡着塑料瓶和纸壳。她瘦小的身影，在巨大的霓虹灯牌下渺小如蝼蚁。
更远处，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亮着灯的高层住宅楼里，有多少窗户背后是刚加完班、吃着廉价外卖、对着账单发愁的疲惫身影？有多少是背负着巨额房贷、不敢有丝毫懈怠的中年人？又有多少是挤在狭小隔断间里、憧憬着未来的“魔漂”青年？
刚才餐厅外那个外卖骑手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他此刻是否还在寒风中奔波？那18万8的一盘白松露，需要他送多少单外卖才能赚到？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
“怎么样？够不够魔幻？”李纲端着酒杯走过来，脸上带着成功者融入其中的自得笑容，“这就是魔都，一个能把梦想放大到极致，也能把现实撕裂得鲜血淋漓的地方。这里每分钟都在诞生奇迹，每分钟也都在上演着无声的溃败。”
吴德还在对着那杯天价鸡尾酒啧啧称奇，试图理解这里的消费逻辑。
韩裔却沉默着，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同样价值不菲的饮料，却没有喝。杯中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