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
走了约莫半里地,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琪亚娜猛地转身,手里的土块已经攥紧,却见是个提着药箱的老郎中,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些刚采的草药。
“姑娘,你额角流血了。”老郎中的声音带着江南人特有的温和,哈出的白气在灯笼光里散得很慢,“要不要我给你处理一下?”
琪亚娜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竹篓里的草药中有几株是草原上的“雪莲花”,只有瓦剌商人才会在江南的暖房里种植,心稍稍放下。她往旁边让了让,给老郎中让出条路。
老郎中却没走,从药箱里拿出块干净的棉布,蘸了些草药汁递过来:“擦擦吧,这是用‘雪莲花’泡的,草原上的药,治冻疮也管用。”
琪亚娜接过棉布,刚要擦,却见老郎中突然压低声音:“阿依娜在寒山寺后山破庙等你,她说账册里提到的‘永乐漕运案’,与使团失踪的关键人物有关,让你务必小心——郭大人的人,已经往寒山寺去了,带着年货做幌子。”
她猛地抬头,老郎中已经背起药箱,顺着河岸往下游走去,背影很快融进夜色里。琪亚娜攥着那块带着草药香的棉布,按在额角的伤口上,草药的清凉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往寒山寺去的路在夜色里蜿蜒,像条看不见的绳。琪亚娜摸了摸怀里的账册,又摸了摸小腹——那里其实空空如也,所谓的身孕,不过是情急之下编的谎话。可不知怎的,此刻竟觉得那里像是真的揣着个秘密,沉甸甸的,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
夜风穿过树林,带来寒山寺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像在给她打拍子。琪亚娜加快了脚步,额角的血透过棉布渗出来,在月光里泛着点红,像朵开在雪地里的草原花。她知道,景泰八年的这个冬天,怕是过不好了,但只要能查清使团失踪的真相,这点冷,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