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被按在地上,却还梗着脖子喊:“周显!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敢动我们,石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周显一脚踹在他肩上,冷冷道:“石亨?他若真敢来涞水县撒野,下官不介意替陛下清理门户。”说罢对兵卒道,“把他们关进大牢,仔细审问,看看还有多少同党。”
刀疤脸还想再骂,被兵卒堵住嘴拖了下去。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周显让人去打水打扫,自己则回屋对琪亚娜道:“娘娘,下官已让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报信,相信陛下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
琪亚娜心里一动:“大人何时知道我的身份?”
“昨日史太医去县城调药,言语间漏了些破绽。”周显坦诚道,“下官猜了一夜,今早见这些人鬼鬼祟祟地往青柴沟来,便知是冲着娘娘来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史太医那边,下官已经派人‘请’去县衙了,他若是安分,便暂不动他;若是有异心……”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琪亚娜懂了。周显看着温和,手段却半点不含糊。
正说着,一个兵卒匆匆进来禀报:“大人,村口发现几个可疑人物,像是在盯梢,被我们拿下了,其中一个说是……是宫里来的锦衣卫。”
琪亚娜和周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带进来。”周显沉声道。
片刻后,三个穿着便服的男人被押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嘴角带伤,却依旧挺直着腰板,看见琪亚娜时,眼睛一亮,挣扎着要跪下:“属下参见贵妃娘娘!属下等奉李总管之命,在此保护娘娘,昨夜被这些官差偷袭,让娘娘受惊了!”
是朱祁钰派来的锦衣卫!琪亚娜的心猛地一暖。她就说史太医不对劲,原来陛下早就留了后手。
“你们怎么会被发现?”周显皱眉问道。
那锦衣卫苦笑一声:“这些官差太狡猾,故意装作货郎在村口徘徊,属下们追出去想拿人,反被他们设了圈套,折损了两个兄弟……”
琪亚娜听得心里发酸。这半年来,朱祁钰怕是没少派人找她,只是一直没声张。
“起来吧。”她温声道,“你们既来了,就留下听周大人调遣。”
锦衣卫连忙应是。
周显见事情有了头绪,便道:“娘娘,车已备好,咱们还是先去县城吧。青柴沟虽偏,却怕还有漏网之鱼。”
琪亚娜点头同意。她起身时,小腹忽然传来一阵坠痛,不由得皱紧了眉。
周显立刻道:“娘娘小心!要不下官让人抬轿?”
“不必。”琪亚娜缓了缓,扶着阿依娜留下的布巾起身,“走吧。”
走出院门时,阳光正好。琪亚娜回头看了眼这住了半年的小院,灶房的烟囱还冒着烟,也平编了一半的摇篮歪在墙角,苏和晒的草药在竹匾里微微晃动,一切都像她们刚离开时的样子。
“会回来的。”周显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轻声道,“等把事情理顺了,娘娘想住多久都行。”
琪亚娜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经此一事,青柴沟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安稳了。
马车早已停在村口,是辆寻常的蓝布马车,却收拾得干干净净,车垫铺得厚厚的。周显亲自扶她上车,又让人把那箱东西放好,才对车夫道:“去县衙后院,走小路。”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琪亚娜撩开窗帘,看见周显正站在村口,指挥兵卒们清理现场,阳光落在他的官袍上,竟有种莫名的安稳。
她忽然想起苏和说过,周显的父亲曾是边关小吏,在一次瓦剌入侵中战死了,所以他对瓦剌人向来没好感,却唯独对她这个“琪姑娘”格外关照。
“或许,这世上的恩怨,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琪亚娜轻声自语。
马车驶离青柴沟,往涞水县城方向去。路边的沙棘丛结满了红果,像一串串小灯笼。琪亚娜看着那些沙棘,忽然想起也平临走时的喊声——“姐姐!我这就去找陛下!”
他会找到朱祁钰吗?京城里的孙太后和汪皇后,会让陛下顺利来接她吗?石亨的人会不会还有后招?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琪亚娜却不慌了。她摸了摸小腹,那里的坠痛已经减轻了些。
“孩子,”她轻声说,“你看,已经有人来接我们了。再等等,爹爹很快就来了。”
马车颠簸着前行,窗外的风带着沙棘的酸甜气息,吹进车厢,暖融融的。
而在青柴沟的另一边,也平正背着阿娅,跟着苏和、阿依娜往黑风口方向跑。苏和跑得上气不接,却还是紧紧攥着那包紫河车——刚才混乱中,她顺手把药包揣进了怀里,总觉得这东西会有用。
“也平哥,”苏和喘着气问,“咱们真的去找陛下吗?”
也平回头看了眼青柴沟的方向,咬着牙道:“去!就算闯宫,我也要把陛下请来!”
他不知道,此刻的京城,朱祁钰正站在养心殿的地图前,指尖重重落在“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