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丽娅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要...要帮您联系陆先生吗?"
钱一多没说话。
他望着旋转门外来往的行人,突然想起朱颖出事那晚,陆志安在医院走廊里说的话:"那娃娃是她从旧货市场捡的,我早说过不干净..."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条未接来电提醒——来自陆志安的手机号,拨打时间正是三分钟前。
钱一多的手指悬在回拨键上,终究没按下去。
他望着旋转门外的公交车站,有个穿深灰外套的身影正低头看表,淡金色的发梢被风掀起。
"我去趟外面。"他对施丽娅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陆志安可能在车站等我。"
施丽娅欲言又止。
钱一多已经推开旋转门,冷风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寒颤,却没回头。
公交车的鸣笛声近了。
钱一多望着那个深灰外套的背影,加快脚步。
直到他离对方只剩三步远时,那人才转过脸——
是张陌生的脸。
钱一多的脚步顿在原地。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公交车刹车的尖叫。
回头时,旋转门里施丽娅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撒了层水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这次是条新消息,来自陆志安:【我在车站,你怎么还没来?】
钱一多抬头。
前方二十米处,公交站台的电子屏正显示末班车即将进站。
有个穿深灰外套的人站在最前端,背对着他,淡金色发梢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他往前迈了一步。
两步。
三步。
公交车的远光灯刺破黑暗时,钱一多看清了那人手里的东西——是个淡金色睫毛的娃娃,右手小指微微蜷起,像是在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刹车声撕裂空气的瞬间,钱一多终于想起,陆志安的头发是黑色的。
钱一多的后颈被冷风灌得发僵,他攥着手机退进旋转门时,施丽娅正踮脚够服务台的座机。
电话听筒压得她耳尖泛红:"监控室?
查下B座电梯三点后的运行记录......对,就是总出故障的那部。"
"多久了?"钱一多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我在电梯里...到底多久?"
施丽娅放下电话时,睫毛抖了抖:"从您进电梯到冲出来,总共七分十七秒。"她指尖轻点手机屏幕,监控截图上的时间戳像根细针——19:03:12进,19:10:29出,"但您刚才说...和陆先生被困了快半小时?"
钱一多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电梯里那些重叠的呼吸声、通风口渗出的水痕、还有那只冰凉的手,此刻都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突然抓住施丽娅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肤:"朱颖死的时候,陆志安说那娃娃是旧货市场捡的...是不是那东西跟着他?"
施丽娅倒抽一口气,腕骨被捏得生疼。
她望着钱一多发红的眼尾,忽然想起三天前朱颖出殡时,陆志安也是这样攥着骨灰盒,指节白得像要裂开。
服务台的座机突然炸响,她几乎是踉跄着抓起话筒:"什么?
B座电梯...刚启动了?"
电梯"叮"的一声。
李宝正低头给张远山看手机里的乾陵地形图,金属门开合的轻响让他抬了眼。
电梯里的灯光泛着不自然的青灰,本该空无一人的轿厢角落,蜷着个穿深灰外套的身影——是陆志安。
"陆哥?"张远山凑过去,"你不是说买烟去了?
怎么从电梯里......"
陆志安猛地抬起头。
他额角挂着血珠,瞳孔缩成针尖大的点,喉结动了动,发出的却是破风箱似的嘶鸣:"走!
快他妈走!"他踉跄着撞出电梯,后背重重磕在大理石柱上,"那东西在电梯里...在通风口...它摸我脖子!"
李宝下意识去扶,却被陆志安一把甩开。
对方的手腕瘦得硌手,皮肤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陆志安的目光扫过服务台的电子钟,突然发出尖锐的笑:"才过十分钟?
才过十分钟!
它在数我心跳——咚、咚、咚......"他转身冲向旋转门,深灰外套下摆扫过钱一多的裤脚。
"陆志安!"钱一多的喊声响得像裂帛。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撞开玻璃门,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恰好盖在公交站台的电子屏上——末班车还有1分钟进站。
"拦住他!"李宝反应过来时,陆志安已经冲上斑马线。
张远山追出去两步又刹住脚,盯着对向车道刺眼的远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