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地朝前飘——这具由意识构成的躯壳轻得像片羽毛,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
"啪嗒。"
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手背"上。
李宝低头,看见自己透明的手腕上沾着暗红血珠。
血珠落地时炸开,在雾气里晕染出太极阴阳图的轮廓。
黑白双鱼首尾相衔,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他太阳穴就突突作痛——那是舍利子在识海深处发烫的感觉。
"嗷——"
一声低吼从门后传来。
李宝的后颈瞬间绷直,这声音像极了方才被女鬼撕成碎片的许生明,却又带着某种更原始的兽性。
门缝里探出半张脸,青灰色的皮肤爬满蛆虫,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白,另一只却泛着妖异的金——正是赵亮明!
可他的下巴脱臼着吊在胸前,喉管里还卡着半截断裂的钢筋,正是方才盗洞塌陷时扎穿他胸膛的那根。
"小友,避!"
那道像青铜编钟的声音突然炸响。
李宝本能地偏头,赵亮明的腐手擦着他"脸颊"抓过,带起的腥风里混着腐肉与朱砂的气味——和地宫里那具红衣女尸身上的香灰味一模一样。
他这才发现,自己"胸口"还插着方才替众人挡下的铁剑,剑刃上流转的金光正在被黑雾侵蚀,每蚀去一寸,太极图的旋转就快一分。
"撑住!"编钟声里多了几分焦急,"你体内的阴阳气在替你渡劫,莫要被执念迷了心窍!"
李宝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正攥着什么。
摊开"掌心",半枚褪色的铜钱躺在那里——是张远山给他的"开元通宝",说能镇阴邪。
铜钱突然发烫,在他"掌纹"里烙出红印,黑雾触及铜钱边缘便滋滋作响,像被火灼烧的蛇。
赵亮明的腐手又扑过来,这次李宝没躲,反而攥紧铜钱迎了上去。
"轰——"
混沌突然炸开。
李宝的"身体"被震得向后抛飞,再睁眼时,鼻尖已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他的睫毛颤了颤,首先触到的是指尖被握住的温度——赵婉儿的手,指甲盖还泛着白,是方才在担架上掐进掌心留下的痕迹。
"宝哥?宝哥醒了!"
这声带着哭腔的喊几乎掀翻天花板。
李宝缓缓转动眼珠,看见赵婉儿的脸近在咫尺,眼角还挂着没擦净的泪,发梢沾着医院空调吹落的碎发。
小宋挤在她身后,警服换了干净的,左脸还贴着纱布,此刻正用拇指抹了把眼睛,喉结动得像吞了颗枣。
张远山站在床头,枯瘦的手还搭在他腕上,原本沾着土的指甲已经剪得干净,却在床沿攥出发白的指节。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施丽娅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李宝偏头,看见她抱着个保温桶,发绳重新系得整齐,眼里的清明却被水光浸得发软,"小张去叫医生了,你先别说话。"
李宝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得像砂纸。
赵婉儿立刻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用棉签蘸着水往他唇上抹:"昏迷两天了,医生说再晚半小时......"她突然顿住,吸了吸鼻子,"你后颈的伤口都结痂了,张爷爷说那剑伤本来要人命的,亏得......"
"亏得他命硬。"张远山松开手,指节在床沿敲了敲,"那女鬼的龙气冲得狠,可他怀里的舍利子和铜钱镇着,阴阳气自己转起来护了心脉。"他说着瞥了眼李宝床头的监护仪,数字稳定得让他松了半口气,"小宋的谎话圆得漂亮,队里查过盗洞,赵亮明那伙人全抓了,朱子华在山下躲着,被小张他们堵个正着。"
"朱子华?"李宝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小宋扯了把椅子坐过来,膝盖几乎抵到床沿:"那孙子本来想跑,结果盗洞塌陷时被埋了半条腿,现在在隔壁病房躺着呢。
审他的时候嘴硬,说赵亮明逼他带路,可我们在他家里搜出半本《乾陵地宫舆图》——"他突然笑了,"你猜怎么着?
和你从地宫带出来的残卷能拼上。"
李宝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开元通宝还在,用红绳系着套在腕上,绳子被汗浸得发暗。
他想起混沌里的太极图和赵亮明的腐手,喉结动了动:"我......记不太清中剑之后的事了。"
病房里突然静了。
赵婉儿的棉签停在半空,小宋的笑僵在脸上,张远山的手指在床沿敲出更快的节奏。
施丽娅把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放得很轻:"你中剑后直接晕了,我们送你下山时你都没醒。
医生说可能是脑震荡引起的短暂失忆,过段时间......"
"不是脑震荡。"张远山突然打断她,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锐光,"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