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缓缓放下手中的硬弓,眼神冰冷地看着杨文的尸体被乱兵践踏。辽东军主帅授首,大局已定。他举起长枪:“杨文已死!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主帅阵亡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残余的辽东军中扩散。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消失了。还活着的士兵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黑压压一片。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和战马的嘶鸣在原野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丘福也终于杀散了杨文的亲卫,浑身浴血,如同血人般策马来到张玉身边,看着跪满一地的俘虏和远处通州城模糊的轮廓,沙哑地问道:“将军,通州城…还打吗?”
张玉环顾四周。经过连番血战,尤其是西山和北平城下的两次高强度冲锋与追击,他带来的数万铁骑也已是人困马乏,伤亡不小。通州城虽不如北平坚固,但守军以逸待劳,强攻必然付出巨大代价。更重要的是,北平城内太子重伤,百废待兴,急需稳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追击到底的杀意,沉声道:“传令!收拢俘虏,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大军…在通州城外十里扎营,严密监视!派人快马回北平报捷,并禀报太子殿下,我军大胜,杨文授首,辽东主力已溃!通州…暂围不攻,待殿下定夺!”
“末将遵命!” 丘福抱拳领命,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这场仗,打得太惨烈了。
张玉的目光投向西南方,那是朱高煦逃窜的方向。朱能…不知追得如何了?
**二、 西山遗恨**
西山通往保定府的崎岖山道上,一场同样激烈但规模小得多的追逐战正在上演。
朱高煦抛弃了所有累赘,只带着十几名最忠心的亲卫,亡命奔逃。他华丽的甲胄多处破损,沾满泥污和血渍,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头发散乱,脸上被树枝划出数道血痕,狼狈不堪。胯下的宝马也口吐白沫,显然已到极限。
“快!再快!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进入保定地界了!陈亨在那里有驻军!” 朱高煦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和最后一丝希望。他不敢回头,身后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追兵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朱能率领着数百名本部最精锐的骑兵,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死死咬在朱高煦身后。他们同样人疲马乏,但眼中的复仇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靖难功臣的血债,被背叛的愤怒,都寄托在擒杀前方那个叛贼身上!
“朱高煦!逆贼!哪里逃!” 朱能声如洪钟,在山谷间回荡。他张弓搭箭,一支利箭带着厉啸,射中朱高煦队伍最后一名亲卫的后心,那人惨叫一声栽落马下。
“保护殿下!” 剩下的亲卫肝胆俱裂,其中几名悍勇之辈猛地勒转马头,拔出兵器,嚎叫着反冲向朱能的追兵,试图用自己的生命为朱高煦争取一线生机。
“找死!” 朱能眼中厉芒一闪,长刀出鞘,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刀光如匹练,瞬间将一名冲在最前的亲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他身后的骑兵也如同猛虎下山,将这几名悍不畏死的阻截者瞬间淹没。短暂的激烈交锋后,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但这短暂的阻滞,让朱高煦又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看就要冲进前方一片密林。
“追!绝不能让他进林子!” 朱能怒吼,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再次发力冲刺。
就在朱高煦即将冲入密林的刹那,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强劲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密林边缘的灌木丛中射出!目标并非朱高煦,而是紧随其后的朱能和他的几名先锋骑兵!
箭矢刁钻狠辣,带着破甲的重力!朱能反应极快,猛地一伏身,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带起一溜火星!但他身后两名骑兵就没那么幸运了,惨叫着中箭落马!
“有埋伏!” 朱能瞳孔骤缩,猛地勒住战马。追兵队伍瞬间一滞。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朱高煦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树林,身影迅速消失在阴暗的树影之中。
“混账!” 朱能惊怒交加,目光如电般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只见那片灌木丛微微晃动,几个穿着灰色劲装、行动如鬼魅般的身影一闪而没,迅速向密林深处遁去,速度奇快,显然不是普通士兵!
“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能咬牙切齿地下令。骑兵们立刻下马,结成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进入密林搜索。然而,山林茂密,地形复杂,那些灰衣人如同蒸发了一般,只留下一些难以追踪的痕迹。朱高煦更是踪迹全无。
搜索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毫无所获。朱能脸色铁青,他知道,朱高煦跑了!而且,有不明势力在暗中接应他!这绝非偶然!
“逆贼!算你命大!” 朱能狠狠地一拳砸在旁边粗壮的树干上,木屑纷飞。“收队!回禀张将军!” 他知道,继续搜索下去也是徒劳,还可能遭遇更大的埋伏。朱高煦的逃脱,如同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