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撕心裂肺!刮骨洗髓!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强大的掌控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滋生、蔓延!如同沉睡的巨龙,在血与火的熔炉中,睁开了那双冰冷、锐利、蕴藏着无尽威严与毁灭力量的黄金瞳!
他的身体依旧在角落的蒲团上剧烈抽搐,鲜血染透了身下层层叠叠的僧袍。但在王彦绝望的哭嚎和慧海大师惊恐的注视下,那惨白如纸、被血污覆盖的脸上,紧皱的眉头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丝。紧抿的青紫唇角,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向下压出了一个冰冷的、近乎坚毅的弧度。那不是濒死者的绝望扭曲,而更像是一种…在无尽痛苦中强行凝聚的、带着铁血锋芒的…蛰伏。
时间在死寂与血腥中一点点流逝,如同钝刀切割着神经。
殿外风雪呼啸声似乎更大了,撞击着紧闭的殿门。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染血的玉麟和朱棣惨白的面容上跳动,气氛压抑到了冰点。慧海大师口中不断念诵着往生咒,试图驱散这不祥,额角却布满了冷汗,诵经声干涩颤抖。王彦的手早已麻木冰冷,只凭着本能死死按压着伤口,老泪混着血水滴落,一遍遍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呼唤:“王爷…撑住…老奴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刹那——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却富有奇特韵律的木鱼敲击声,如同穿透厚重的殿门、呼啸的风雪和粘稠的死寂,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入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无视空间的阻隔,直抵人心深处。它不疾不徐,沉稳平和,如同亘古不变的潮汐,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洞察一切的深邃与…掌控。
慧海大师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疑不定,随即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敬畏与…如释重负的复杂!他太熟悉这木鱼声了!这是…
王彦布满泪痕的老脸上也露出茫然与一丝微弱的希冀。角落里的两名京营军官更是面面相觑,手不自觉地按紧了刀柄,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意味着福还是祸。
“吱呀——”
沉重的大殿门扉,被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风雪夹杂着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入,吹得殿内烛火疯狂摇曳、明灭不定,将佛像悲悯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在门缝外那片风雪弥漫的惨白光线中,一个身影缓缓显现。
来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僧袍,身形瘦高,如同一株历经风霜的古松。面容清癯,颧骨略高,一双眼睛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亮得出奇,如同古井深潭,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映照出世间的所有悲欢离合、阴谋诡计与天命流转。他一手持着一柄光滑油亮、包浆温润的旧木鱼,另一只手单掌竖于胸前,步履从容,仿佛踏雪无痕,径直走入这弥漫着血腥、肃杀与惶惑的大殿。风雪在他身后呼啸,却无法沾染他僧袍半分。
正是道衍和尚!姚广孝!
他无视了殿内众人惊愕、敬畏、恐惧交织的目光,也仿佛没有看到那莲台上染血的玉麟和角落血泊中濒死的朱棣。他的目光,径直投向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慧海大师,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空间:
“阿弥陀佛。贫僧道衍,闻寺中有佛宝显圣,祥光冲霄,特来参拜。不意搅扰佛门清净,还望住持见谅。”
他的话语平静得如同谈论天气,仿佛真的只是为参拜佛宝而来。然而,他踏入殿门的时机,精准得如同算准了血泊中龙魂初凝的刹那;他手中那柄刚刚敲响的木鱼,余音仿佛还在梁柱间缭绕。这一切,无不透着一种精准到令人心悸的算计!
慧海大师慌忙合十还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道衍大师…您…您来得正好!神兽…神兽显圣,然…然方才…方才…” 他语无伦次,目光惊恐地瞥向染血的玉麟和朱棣,嘴唇哆嗦着,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匪夷所思、亵渎神明的变故。
道衍的目光,这才如同古井无波的深潭,缓缓扫过殿内。
当他的视线掠过莲台上那尊沾染着暗红血迹、依旧散发着温润白光、光晕边缘却折射出诡异血芒的玉麟时,眼底深处,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如同寒星划破夜空的锐芒,一闪而逝!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蒲团上,那个被鲜血浸染、气息奄奄、却在灵魂深处进行着惊天蜕变的身影之上。
他缓步走了过去,步履沉稳,僧袍下摆拂过冰冷染血的金砖,没有沾染一丝尘埃。他在距离朱棣三步之外停下,并未俯身查看,只是静静地、如同审视一件绝世璞玉般,注视着那张被血污覆盖、惨白中隐隐透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