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的话如同惊雷,震醒了王彦。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豁出去的决绝!他跪在床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团冰冷的雪,轻轻敷在朱棣滚烫的额头上!
“嘶——!”
昏迷中的朱棣,身体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冰面上!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抽气!额角崩裂的伤口被冰冷的血水一激,剧痛如同万根钢针瞬间刺入脑海!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地转动,身体剧烈地一弹,几乎要从床上蹦起来!滚烫的皮肤与刺骨的冰雪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仿佛血肉都在被这极致的温差撕裂!
【“呃…啊…冷…冷…”】 他破碎的呻吟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不仅仅是身体对寒冷的反应,更是灵魂在冰火炼狱中发出的绝望哀嚎!他本能地想要蜷缩,想要躲避这酷刑般的冰冷。
“按住!” 慧明师父低喝一声,和另一个僧人死死按住朱棣的肩膀和手臂。老和尚眼中也带着不忍,但手上动作却无比坚定。“继续!脖颈!胸口!心脉附近!快!”
王彦含着泪,颤抖着,将更多的雪团擦拭在朱棣滚烫的脖颈、锁骨,最后是靠近心口的胸膛!每一次冰冷的触碰,都换来朱棣身体更剧烈的痉挛和更凄厉的、不成调的呻吟!他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在砧板上绝望地扑腾,汗水(虚汗)混合着冰冷的雪水、血水,瞬间浸透了身下的粗布床单,留下大片暗红湿冷的印记。
**冰火炼狱·爱恨执念**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冰冷的撕扯中,沉沦又挣扎。
朱棣(意识b)感觉自己被抛入了无边的炼狱。一边是焚身的烈焰,灼烧着他的肺腑、血脉,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硫磺般的灼痛和血腥味。另一边,是万载不化的寒冰深渊,刺骨的寒气如同亿万根毒针,从每一个毛孔钻入,疯狂地冻结他的骨髓、血液,要将他的灵魂都冻成冰渣!
在这冰与火的极致酷刑中,意识A(永乐帝)那点微弱的意念早已被彻底碾碎,沉寂得如同从未存在。只有洪武二十五年那个年轻的燕王朱棣,他纯粹而炽烈的灵魂,在这炼狱中疯狂地燃烧、挣扎!
无数混乱的碎片在灼热与冰寒的夹缝中闪现:
是北平城头,他意气风发地指着远方,对身旁巧笑倩兮的徐仪华说:【“看!这大好河山,本王定要为你打下一片最安稳的天地!”】 那时的她,眼波流转,带着崇拜和爱恋。
是徐府后苑,他偷偷折了一支新开的梅花,笨拙地插在她鬓边,被她嗔怪地拍开手,却掩不住唇角的笑意:【“王爷,登徒子!”】
是得知削藩风声时,她深夜为他披上大氅,指尖冰凉却声音坚定:【“妾身嫁的是朱棣这个人,不是燕王的爵位。王爷在,仪华便在!”】
……
画面陡然撕裂!
是后苑雪地,她递来水囊时那颤抖的手,和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疏离…
是佛堂前,那缕飘然落地的、刺目的青丝…
是她站在禅房门口,那冰冷如石雕的背影,和那句不带一丝人间温度的:【“生死有命。”】
【“仪华——!”】 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这呐喊混合着焚心的爱恋、被抛弃的绝望、以及滔天的、无法言说的愧疚!是他!是他一步步将她推到了佛前,是他为了那个该死的“天命”,让她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恐惧和绝望,最终心如死灰!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保护好她?!为什么他要让她承受这些?!为什么他让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了?!
这份源于至深爱意转化而来的、锥心刺骨的自责和愧疚,如同最猛烈的毒火,瞬间压过了焚身的高热!又如同最寒冷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冻结骨髓的寒意!爱意与愧疚交织成的执念,比任何求生的本能都更加强大!它化作一股蛮横的、不顾一切的力量,在冰火炼狱中疯狂地冲撞!
**雪落心湖·箴言惊雷**
就在这灵魂被爱恨执念反复撕裂、几乎要彻底溃散的临界点!
一股新的、更强烈的冰冷触感,猛地刺激了他心口的位置!
是王彦!他咬着牙,将一大捧冰冷的雪,用力按在了朱棣滚烫的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这是慧明师父的指示,刺激心脉,激发最后生机!
“呃啊——!” 朱棣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雷电击中!一口带着滚烫腥气的淤血,混合着冰碴,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了王彦满头满脸!
就在这喷血的瞬间!
那个冰冷、决绝、如同来自九幽黄泉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无比深刻地,如同烙印般,狠狠砸进了他混乱濒死的意识深处:
【“恨我…就活下来。”】
【“活下来…才有资格恨我…”】
是仪华!是她去而复返时,在风雪中留下的最后箴言!
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