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告退,很快庭院中只剩下朱棣夫妇和几个心腹内侍。
徐仪华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丈夫的手臂。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她低声道:“王爷,回殿里再看吧。外面冷。” 她的声音带着安抚,也带着深深的忧虑。这道深夜诏书的分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青年朱棣(意识b)没有拒绝,任由妻子搀扶着,脚步沉重地走回温暖了许多的寝殿。王彦等人识趣地留在殿外,并关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青年朱棣(意识b)走到桌案前,将那卷沉重的诏书重重地放在桌上。他盯着那明黄的卷轴,如同盯着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缓缓展开了诏书。
诏书的内容,比口谕更加详尽,措辞也更加严厉!除了重复口谕中关于“恪守臣节”、“毋得骄纵擅专”、“约束部属”的核心要求外,还明确列举了几条“藩王本分”:
* 非奉诏,不得擅离封地!
* 非奉诏,不得私相交通其他藩王及地方官员!
* 王府护卫编制,需严格按祖制,不得私自扩充!
* 地方军务民政,藩王不得干预,悉听朝廷委派官员处置!
* 若有违逆,或听闻不法,朝廷将依律严惩,绝不姑息!
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了青年朱棣(意识b)的脖子上,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哪里是诏书?这分明是套在他身上的紧箍咒!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是父皇对他…不,是对所有藩王,尤其是对他这个“塞王之首”的极度不信任和严加防范!
【“好…好一个‘藩王本分’!好一个‘悉听朝廷处置’!”】 青年朱棣(意识b)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本王在北平浴血奋战,保境安民!那些坐在应天暖阁里的书生,懂什么?!他们只会搬弄是非,构陷忠良!父皇…父皇他…竟信这些?!”】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攫住了他。他为大明江山流血流汗,换来的却是猜忌和束缚!这让他如何能忍?这让他情何以堪?!
徐仪华看着丈夫痛苦愤怒的模样,心如刀绞。她拿起诏书,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这诏书的严厉程度,远超她的预料。她放下诏书,走到丈夫身边,用力握住他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
“王爷!慎言!”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诏书在此,便是父皇的意志!您再是不甘,再是愤怒,此刻也必须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耐?!如何忍耐?!”】 青年朱棣(意识b)低吼道,如同受伤的猛兽,【“他们要削本王的权!要断本王的臂膀!要把本王困死在北平,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囚徒!本王难道要坐以待毙?!”】 他心中的寒意,因为这封诏书,如同被浇了油的野火,开始熊熊燃烧!
就在青年朱棣(意识b)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吞噬,濒临失控边缘之时,那个沉寂了许久的、苍老威严的声音,竟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一次,不再带着思念,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蠢货!现在发作,是想让锦衣卫现在就冲进来把你锁拿回应天吗?你爹的刀,可还没老呢!’
**(转:异物“点拨”,徐妃深疑)**
这声音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青年朱棣(意识b)满腔的怒火瞬间被冻住!他猛地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而骤然放大!又是它!这个该死的、神出鬼没的东西!它…它在说什么?它在骂他蠢货?!它还…它还提到了父皇的刀?!
【‘你…你究竟是谁?!’】 意识b在心底发出无声的、近乎崩溃的咆哮!这异物不仅侵入他的意识,竟然还敢在他暴怒之时出言讥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中的奇耻大辱!
然而,那声音似乎根本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看透世事的冷漠,继续在他脑中“说”道:
‘愤怒?屈辱?觉得你爹不公?哼!收起你那点不值钱的委屈!这诏书算什么?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刀子,还在后头呢!削护卫?调离将领?召你回应天?甚至…直接锁拿下狱?你猜,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做?’
那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一句句准准地戳中青年朱棣(意识b)内心最深的恐惧!削护卫?调将领?下狱?!这些可怕的画面,随着那声音的描述,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刚刚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攫住!
【‘不…不可能!父皇…父皇不会…’】 他下意识地在心底反驳,但声音却虚弱无力。那诏书冰冷的字句还在眼前,父皇的猜忌已经如此明显…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会?’ 那声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