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卷着落在地上的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打旋儿,那盏熟悉的红纸灯笼仍在巷口摇晃,映得糖炒栗子锅里的砂砾泛着暖光。
\"老规矩,要刚出锅的。\"
小安子掏出铜钱时,我正盯着老汉皲裂的手指——那指节像老树根似的蜷曲着,在铁锅里翻搅出沙沙的声响。
油纸包递过来时带着温度,栗壳爆开的十字花纹里还冒着白气。
\"陛下,申时三刻了。\"
小安子捧着栗子欲言又止。
我咬开一颗栗子,蜜糖的焦香在齿间炸开,实在是太香甜了。
朱雀门不远处的那棵株歪脖子枣树——正是去相府的必经之路。
我瞧了瞧手中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慕容卓来。
这一日不见,倒是真有点如隔三秋呐味道。
“去相府。”
我对着马夫喊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小安子的声音淹没在车辕转动声里。
“急什么,天色尚早,这不还没天黑吗?”
我掀帘钻进马车,栗子壳簌簌落在绣金坐垫上。
车夫迟疑着没扬鞭,直到我屈指敲响厢壁,檀木窗棂的阴影斜斜切过掌心,像道新鲜的伤口。
糖炒栗子的甜香还在唇齿间萦绕,我掀开马车帘子,望着街景在眼前流动。
小安子捧着油纸包坐在对面,脸上的表情活像吞了只活苍蝇。
\"陛下,相爷的眼睛不好,咱们还是回宫吧!\"
他声音越说越小。
我慢条斯理地又剥开一颗栗子:\"就是因为他的眼睛不好,所以,朕才要去看看他。\"
马车转过朱雀大街时,我忽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卫阶穿着御前侍卫的常服,正在兵器铺前挑剑穗。
晨光给他侧脸镀了层金边,这侧颜杀很是绝了啊!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猛地转头,惊得手中的红缨穗子掉在了地上。
\"停一下。\"
我敲了敲车壁。
小安子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跳下马车。
卫阶僵在原地,行礼的动作都忘了做全。
我弯腰捡起那根剑穗,指尖故意擦过他冰凉的手腕。
他腕骨突出的弧度硌着我的指腹,护腕下露出一截淡青色的血管,正随着急促的脉搏跳动。
\"嗯,这身衣服你穿着果然很合身。\"
我故意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腰间玉带,墨蓝底绣银线的御前侍卫服将他劲瘦的腰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衣领处新熏的龙涎香还未散尽,混着他身上特有的铁锈气息——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味道。
\"陛下怎么......\"
他喉结剧烈滚动,连带着锁骨处的阴影都在颤动。
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比剑穗上染的朱砂还要艳上三分。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间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朕来视察民情。\"
我故意将\"视察\"二字咬得极重,顺手把剑穗塞回他掌心。
他指节僵硬得像块寒铁,我趁机凑近他耳边,呼吸故意扫过他发红的耳廓:\"记住,不要迟到。\"
温热的吐息让他整个人都颤了颤。
刚塞回去的剑穗眼看又要从他指间滑落,我下意识去接,却被他突然反手握住了手腕。
那些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粗糙得像砂纸,硌得我细嫩的掌心一阵刺痛。
我条件反射地缩手,却被他应激般地猛然收紧五指——他的这个举动带着侵略性。
\"大胆卫阶!\"
小安子尖叫着扑上来,尖利的指甲狠狠掐进卫阶的手背。
卫阶这才如梦初醒般松手,原本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那抹血色从额头一路蔓延到衣领深处。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单膝跪地时佩刀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我摩挲着被他握过的手腕,皮肤上还残留着灼热的触感。
小安子正用绢帕拼命擦拭我的手腕,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微臣......\"
卫阶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微臣,罪该万死。\"
我忽然笑出声,缓缓俯下身子来,一只手再次捏住他的下巴,他被迫仰起的脖颈绷出漂亮的弧线,喉结上还挂着滴将落未落的汗珠。
\"往后,朕的安危便全靠你了。\"
他身子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卫阶还想继续再说什么,我已转身钻回马车内。
转身的瞬间,我的余光瞥见他仍跪在原地。
这卫阶真是太不经逗了,连慕容卓一半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