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车马终于在暮色四合时分抵达了皇城。
朱红的宫门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血色,檐角铜铃在秋风中叮当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宫殿里不为人知的哀伤。
我顾不上换下沾满尘土的朝服,一下马车便直奔凤仪宫。
沿途的宫人纷纷跪地行礼,我却连一个眼神都未给,脚步匆匆穿过重重回廊。
晚风卷着枯叶在脚下打转,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皇后今日可好些了?\"
我在殿门外停下,低声询问守门的宫女。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摇头:\"回陛下,娘娘今日...今日又咳血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抬手示意所有人退下,独自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混着沉水香也掩盖不住的苦涩。
层层纱幔后,隐约可见一道消瘦的身影倚在窗边。
\"皇后。\"
我轻声唤道,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慕容嫣缓缓转身。不过月余未见,她竟瘦得几乎脱了形。
曾经莹润的脸颊如今凹陷下去,衬得那双凤眼愈发大得惊人。
素白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似乎是随时会被秋风吹走。
她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陛下...回来了。\"
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硬生生停住。
她的手腕纤细得可怕,我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太医开的药都没用吗?\"
她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枯萎的海棠上。\"臣妾……没事。\"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头又是一痛。
殿内陷入沉默,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发现她肩上落了几根白发,在烛光下刺眼得厉害。
她才十九岁啊……
\"嫣儿...\"
这是我落水后,苏醒以来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称呼她。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又或许,是觉得将那么繁重的国家政事都交到她手里,太过于残忍。
我伸手想为她拢一拢散落的发丝,却在半空被她轻轻避开。
\"陛下舟车劳顿,该去歇息了。\"
她背对着我,声音平静得可怕,\"臣妾...也乏了。\"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只能默默退出殿外,轻轻带上了门。
转身的刹那,我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宫女惊慌的低呼。
夜风骤起,卷着燥热的夏风而来。
我站在廊下,望着满天星斗,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偌大的皇宫,金碧辉煌的殿宇,此刻却像一座冰窖,冷得让人窒息。
\"传太医令。\"
我对身后的内侍说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再拟一道旨意,让江南进贡最好的血燕来。\"
内侍领命而去,我仍站在原地,望着凤仪宫那扇紧闭的殿门。
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青石板上。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伤痛,纵使贵为天子,也无能为力。
\"陛下。\"
尚柔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坐在廊下的石阶上。夜风拂过她鬓边的碎发,月光为她姣好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宫人说......\"她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您被皇后姐姐赶出来了?\"
\"额......\"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丫头怎么说话如此直白?
\"朕......朕没有被赶出来啊!\"我强作镇定地整了整衣襟,\"只是看皇后需要静养,不便久留罢了。\"
尚柔眨了眨眼,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那......陛下要不要尝尝臣妾刚做的桂花糕?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会舒服些。\"
我低头看着那包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金黄的糕体上点缀着细碎的桂花,香甜的气息在寒夜里格外诱人。忽然想起尚柔的贴身宫女曾说过,她家主子这几日总在膳房忙到深夜。
\"你特意给朕做的?\"
她耳尖微红,别过脸去:\"才不是......是臣妾自己想吃,做多了而已。\"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接过糕点。
指尖相触的瞬间,发现她的手冰凉彻骨。
\"这么晚还在外面乱跑,手都冻僵了。
\"我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