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死死把着舵轮,手臂上青筋暴起:“稳住!全速!不能减速!”
减速意味着失去对船艏方向的控制,在横浪中随时可能倾覆。蒸汽机的轰鸣声在风浪中显得微弱,但烟囱依然顽强地喷吐着黑烟,明轮叶片一次次劈开涌来的浪头。
张显没有待在安全的船舱,他系着安全绳站在舰桥侧翼,观察着整个舰队的状况,曹昂还有九名亲卫死死的贴近在他身侧,任凭风浪拍打。
透过望远镜,他看到后面的运输船“载山号”船身倾斜得厉害,甲板上的货物捆扎绳在剧烈摇晃。
“发信号,让?荡波号’靠近‘载山号’护航!”他命令道。
旗手冒着被浪卷走的危险爬上信号台,用特制的防风灯发出光信号。
几分钟后,沧溟级的“荡波号”调整航向,插入运输船队中间,用自己更大的船身为小船抵挡部分风浪。
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两天一夜。
当天空终于放晴,海面恢复平静时,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张显下令清点损失,两名水手在固定货物时受了点轻伤,一艘探索级的桅杆出现轻微裂痕,各船都有不同程度的物资浸湿,但所幸没有船只掉队,也没有重大损伤。
“陛下,我们偏离航线约六十里。”陈星汇报时眼圈乌黑,显然这两日他一直在尝试定位。
“不过好消息是,根据星辰观测,我们比预期进度快了三天,风暴推着我们走了不少路。”
张显点点头,看向甲板上正在晾晒被褥衣物的船员们:“让厨房煮姜汤,每人加一份糖块,受伤的妥善医治,损坏的尽快修复。”
“是!”
航行第三周,舰队抵达库页岛以南海域。
这里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苦寒之地,气温降至冰点以下,甲板上开始结霜。
船员们换上了最厚的装备,内层棉衣,中层羊毛衫,外层是浸过桐油的帆布外套,头戴皮帽,手戴双层手套。
更严峻的挑战出现了,浮冰。
选择白令海峡这条航线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好处前面已经说过了,现在坏处来了。
起初只是海面上零星漂浮的白色冰块,大小不过桌面。
但随着纬度升高,冰块的体积和数量都在增加,有些浮冰大如屋舍,边缘锋利如刀,在深蓝的海水中缓缓漂移,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逐日号报告,前方三海里发现大面积浮冰区,建议调整航向。”
电报机送来了快船发回的消息。
李沧看向张显。
按照海事局制定的航海条例,遇到浮冰应当选择避让,但避让意味着增加航程,消耗更多燃料。
张显走到海图前,手指在预定航线上移动:“如果我们向东绕行,会增加多少路程?”
“至少两百海里,而且东侧海域情况不明。”陈星迅速计算。
“但如果我们直穿,就需要主舰破浪号在前开路。”
破浪号的船首特别加固过,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张显沉吟片刻:“命令舰队重整队形,我舰前出,准备炸药,其他船只保持安全距离跟随。
破浪号缓缓加速,驶到舰队最前方。
甲板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白色巨物。
“左舷十五度,大冰块!”?望哨的声音紧绷。
李沧微调舵轮,船体缓缓转向,与一块三层楼高的浮冰擦肩而过。
最近时,冰块边缘距离船舷不足十丈,能清晰看到冰体内部淡蓝色的纹理和裂缝中冻结的气泡。
“右舷也有!密集区!”
前方海面上,浮冰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形成了松散的“冰原”。
冰块之间的缝隙有的宽阔如河道,有的狭窄仅容一般通过。
“陛下,这太危险了。”
李沧额头渗出冷汗:“一旦被冰困住......”
“继续前进。”张显的声音依然平静。
“选择最宽的通道,保持最低速度,通知后面船只,严格跟随我们的航迹。”
接下来的八个小时,是整个航行中最紧张的一段。
破浪号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巨兽,在白色迷宫中穿行。
爆炸声不时的就响起。
蒸汽机保持低功率运转,明轮的转动慢到能看清每一片叶片的轮廓。
张显始终站在甲板最前方,一手持着望远镜不断观察。
另一只手的边上是成束的炸药捆,整个船上也只有他可以将份量极重的爆炸物投掷到想要的距离与位置。
当舰队终于穿过那片浮冰区,重新退入开阔水域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金红色。
李沧几乎慢要虚脱地靠在舵轮旁,那几个大时堪称我的末日,肯定是以往,哪怕整艘船毁了我要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