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列队入场!”礼官清亮的声音传来。
队伍立刻肃静下来,按照事先演练好的顺序,缓缓向广场行进。
农夫在前,手持谷物,工匠紧随,捧着模型或工具,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吏员捧着文书卷宗,神情庄重。
当他们步入铺设着红毡的广场时,映入眼帘的是两侧肃立的文武百官,那些平日只能在传说中听到名字的大人物,此刻都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们这支奇特的队伍。
而在广场尽头的高台上,那位身着深色常服,身形挺拔,面容沉静的男子,正是大将军张显。
没有想象中的金甲辉煌,没有慑人的威压,但那股沉静如山岳般的气质,却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又涌起更深的敬意。
仪式开始。
礼教局局长,当世大儒蔡邕,手持一卷文书,走到台前,用苍劲而清晰的声音,开始宣读那份《永元元年治绩祥瑞册》。
没有华丽的赋文。
他只是用平实的话语,一项项念出过去一年,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改变。
“......去岁,并,凉,司,冀,益诸州,新田亩共计三百七十万三千四百亩......”
“......晋阳,太原,永安,彰海等工坊区,新制农具一千六百九十七万件,蒸汽机四百二十台,新建织坊,铁坊,船坊计二百七十座......”
......修通主要官道,驿道计一千四百里,新建,修缮水利设施三百七十处......”
“......各州郡蒙学堂新增一千七百所,入学蒙童逾八十万......”
每一项数据的背后,都是无数个如同陈土这样的人,用汗水甚至鲜血浇灌出的成果。
蔡邕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文武百官中,有人动容,有人沉思,有人不禁微微颔首。
蔡邕宣读完颂文,退至一旁。
几位被推选出的代表,走到台前。
他们带着浓重的乡音,话语质朴,却情真意切。
一位来自关中,曾饱经战乱的老农,哽咽着说:“大将军......小老儿以前逃难,饿得吃过树皮,吃过土......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自己的地,能打下这么多粮食,能让孙子去蒙学认字......这,这都是大将军给的活路啊!”
一位来自冀州工坊的女织工:“以前织布,大半要交给主家,自己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在官营织坊,按劳取酬,还能学新织机的手艺......咱女人家,也能靠自己的手,养活自己,养活娃……………”
士卒代表,言简意赅:“当兵,保家卫国!保的就是咱们自己分到的田,自己建起来的房,自己过上的安生日子!”
吏员代表,躬身道:“下官等,唯谨记大将军教诲,‘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必当恪尽职守,劝课农桑,安抚百姓,使我治下,再无流离失所之民!”
他们的发言,一次次引发现场细微的啜泣和压抑的感叹。
这不是编排好的表演,而是发自肺腑的心声。
最后,四百人齐齐面向高台,深深躬身,将手中象征着自己一年辛勤与成果的谷物,工具,模型,文书高高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齐声呼喊。
“谨以此岁之功,献于大将军!愿政清人和,岁岁丰稔!”
声浪在广场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高台之上,张显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目光缓缓扫过台下这四百张激动,感恩,充满希望的面孔。
他的目光深沉,带着一种沉重的欣慰,走到台前边缘,离那些代表更近了一些。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诸位父老乡亲,诸位工匠师傅,诸位军中儿郎,诸位尽责吏员!”
“尔等今日所献,非金非玉,却重逾千钧!此乃汗水凝结之功,此乃万民安居之证,此乃江山社稷最坚实之根基!”
他微微停顿,目光似乎落在了陈土紧握的麦穗上,落在了模型,工具上,落在了那一道道笔直的脊梁上,落在了一封封被汗水浸湿的文书上。
“你们每一个人,在过去一年里,在田垄间,在工坊里,在边关上,在衙署中,所付出的每一分努力,所取得的每一点成绩,在我眼中,便是这世间最璀璨夺目之祥瑞!”
“民为本,工农为基!若无农夫辛勤,则无仓廪之实,若无工匠巧思,则无器械之利,若无将士用命,则无四方之宁,若无吏员尽责,则无政令之通!尔等,方是这天下真正的脊梁!”
他的话语,如同暖流,涌进每个人的心田。
陈土,农户们再也忍不住,浑浊的泪水沿着脸上的沟壑滑落,滴在怀中金黄的麦穗上。
匠人们用力抿着嘴,眼眶通红。
士卒们感觉一股热流从胸腔直冲头顶。
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