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永安静心苑发出的诏书再次通传天下,在张显原有的“大将军,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的基础上,加赐“假黄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等殊礼。
“假黄钺”,代表代天子征伐,权同帝王。
“剑履上殿,入朝不趋”,是极致的尊崇,可佩剑穿鞋上殿,无需小步快走以示恭敬。
“赞拜不名”,则是在朝会仪礼上,司仪官唱喏其官职时,不再直呼其名“张显”,而代之以尊称。
这套组合殊礼,是权臣迈向至尊之位前,几乎是最后的,也是最显赫的仪典铺垫。
诏书宣读的仪式依旧在大将军府前庭举行,张显身着大将军朝服,平静地听完诏书。
整个过程,他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更显沉静。
于他而言,这些象征意义的殊荣,远不如一份实实在在的粮食增产报告来得重要。
权力的台阶已铺至顶端,只差最后一步,而这一步的稳固,需要坚实的民心与物力的支撑。
而就在时节踏入夏季,研究院忙着优化产能,勘探队在外寻找优质铁矿的档口。
另一种更为直观,更贴近黎民肚皮的“祥瑞”,开始展现出惊人的力量。
永安城外的广袤田畴,金浪翻滚,夏粮进入了收获的季节。
空气中弥漫着麦秆和泥土的芬芳,农人们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种喜悦在某些田块显得尤为炽烈。
老农柳根蹲在自家的田埂上,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株沉甸甸的麦穗。
麦粒饱满得几乎要撑破外壳,金黄圆润,与他记忆中任何一年的收成都不同。
他家的这块地,正在农曹划定的“鸟粪石肥”试用区内。
当初官府派人来分发那些灰白色的颗粒时,他心里还将信将疑,甚至有些抵触,怕这来历不明的“石头面子”坏了地力。
还是在里正和农曹小吏反复保证,甚至立下“若减产则补偿”的字据后,他才答应在田里试用。
如今,看着这明显比其他未施肥田里粗壮一截的麦秆,茂密许多的麦穗,柳根的心怦怦直跳。
他站起身,望向这片金色的海洋,自家施肥的那几垄地,就如同肥硕的锦鲤游弋在普通的鱼群中,界限分明,长势喜人。
“奇了,真奇了………………”他喃喃自语,忍不住走到相邻未施肥的田块,拖起一株麦穗对比。
差异更加明显,未施肥的麦穗虽然也不错,但颗粒明显小了一圈,穗头也轻了不少。
“柳老哥,看傻了吧?”旁边田里正在磨镰刀的同村汉子笑着打趣,“你家这几垄地,怕不是麦神下了凡?长得也太旺了!”
柳根咧开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激动地指着田埂上那几个已经空了的,曾经装过鸟粪石肥的草袋:“是那个!是长公子献的那个肥!真管用啊!”
类似的场景,在永安周边的各个试用区不断上演。
农户们最初的好奇,疑虑,此刻全部化为了震惊和狂喜。
他们世代耕种,何曾见过如此立竿见影,效果惊人的肥料?田间的议论声,赞叹声,很快汇聚成了对献上此物的长公子张谦的由衷感激。
“听说了吗?柳根家用那肥的地,麦穗沉得压弯了腰!”
“何止柳根家,我们村那几户试用的,家家都一样!”
“长公子仁义啊!竟将这般神仙宝物献出来,让咱们庄稼人得实惠!”
“是啊,若非长公子,咱们哪能知道世间还有此等好东西………………”
乡野间的口碑,比任何官方文书传播得都快。
张谦“献肥利民”的名声,随着夏收的进行,迅速在永安乃至更远的乡间流传开来,其带来的民心凝聚效应,远超那些繁复的宫廷仪礼。
当金色的麦粒尽数归仓,农曹的算盘拨响,最终的数据被整理成册,由农曹掾周胤亲自送到了白楼张显的公案前。
周胤的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声音都比平日高了几分:“启禀大将军!去岁冬,于永安周边大田区,择定千亩良田,施用鸟粪石肥共计十吨。
今岁夏收统计已毕,较去年未施用此肥之同等田亩,共增产粮食六十五吨!平均核算,每施用一吨鸟粪石肥,可增产粮食六点五吨!此乃确凿数据,各田块均有记录,经反复核验,绝无虚报!”
听到这个具体的数据,张显眼睛眯了眯。
1:6.5的投入产出比!在这个农业为绝对根本的时代,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这不仅仅是多收几十吨粮食的问题,这代表着土地承载人口的潜力大幅提升,代表着应对灾荒的能力增强,代表着国力最基础的环节得到了质的强化。
他仔细翻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