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一惊,坐起来:“不许说!”
一路窝囊行事岂不丢人,她做这些并不图姜负来感激,更何况姜负就算感激也会百般调侃于她,到时烦也烦死了。
只是想到那样烦人的心情,竟也觉得很向往,恨不能它早些降临来烦扰自己。
收敛起自尊被洗劫的情绪,少微正色道:“赵叔,不能再等下去,时机差不多了,是时候先捉只伥鬼来审。”
“在城中不便动手,禁军近日提防灾民作乱,城中巡逻尤其严密。”
“我知道。”少微正色道:“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
家奴则问:“还没说第三重考量是什么?”
这时,小鱼备好了温水,站在廊下喊少主沐洗。
少微洗罢,穿着薄衫披发而出,交待一直蹲守门外的小鱼,从明日起再备水时,将沐洗之水改作擦洗的用量。
小鱼站得笔直:“知道了少主!”
见她分外乖巧如小兔,头发湿漉漉的少微略皱起潮湿的眉毛:“你怎不如从前凶狠了,凶一个让我看看。”
小鱼不问缘由,即刻拧眉瞪眼。
少微叉腰:“再凶些!”
小鱼跺足狠狠发力,皱起鼻子,口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威胁,如同一只烧开了米粥的陶罐。
“就要凶些,尤其是对外,否则人人都觉得你好欺负,记住了吗?”如今在外被迫扮演祥瑞的少微郑重交待。
小鱼重重点头,跑去灶屋帮着墨狸打下手,烧一罐真正哼哧哧咕嘟嘟的米粥。
用过晚食,众人歇下,家奴却始终难眠,最终推开房门,一袭夜行衣已经上身。
谨慎绕开城中巡逻,如鬼影般潜入一座气派壮阔的府邸。
这座府邸极大,亦有护卫把守巡逻,密密如渔网,但依旧网不住轻车熟路的第一侠客。
赵且安不是头一回造访,京中有名姓的宅子他都蹚过,除了非凡身手,更具丰厚经验,此刻人已伏在一座屋顶上方,未发出任何动静。
隔着屋瓦,可以听到屋内的动静不小,正在发生一场言语争执训斥,只是来得晚,这争执已至尾声,中年男人似已妥协:“……待旱灾结束,局势稳定下来,我将解药给你就是!”
“承儿,你舅父已经松口,休要再任性蛮缠了……”
少年低声赔礼,中年男人语重心长:“承儿,你不必否认,舅父看得出,你待这巫女生有别样心思。”
此言入耳,家奴愕然,顿觉家中被冒犯。
那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大事未定,岂可耽于儿女情?且先将她掌控在手,待日后……到得那时,还有什么不能如愿的?”
家奴面容麻木,想骂点什么,找不到合适措辞。想杀点什么,尚不可坏了孩子的事。
“不是舅父毒辣,是这巫女花狸身负奇能,偏又来历不明,立场也是模糊,若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是莫大威胁……”
“她与赤阳不同,一来赤阳那道人一心修道,不涉政事,眼高于顶,心里只有什么天道……二来,她的本领是切实可见的,年岁又小,不牢牢把控岂能安心?”
“说到赤阳……幸而未曾深交,否则此刻只怕也要被他牵累。”
几人低声说起赤阳的事。
二月二少微预言长陵塌陷时,被关在神祠中,家奴便走访各府听墙角,对京中的关系网大致有谱。
赤阳从不与人往来,高深形象深入人心,或也因此,此次有不少人为他辩驳。
下方,芮泽低声道:“……郭食让人传话,道是陛下今日刚召了严相几人商议赤阳此事,眼下为平息民怒,应是打算使赤阳去往灵星祠祈雨。”
灵星祠位于城外高山之上,乃太祖当年专为农事祈雨而建。曾有官员因求雨失败而自焚于灵星祠外,之后不久天降大雨,太祖洒泪下令为那名官员立庙于灵星祠旁。
思及这桩旧事,芮皇后不禁道:“若仙师此去,迟迟未能求得雨至呢……”
芮泽:“那就不好说了。”
这时,急乱脚步声匆至。
“娘娘,殿下,家主!”婢女仓皇而来:“老夫人她,老夫人……”
四下陷入短暂慌乱,众人匆匆而去,慌乱彻底消失之后,居院内已空无一人,只有院门外仍有护卫把守。
无声潜入屋中,家奴辗转于卧房与书房各处寻找,均未寻到看起来像药的东西。
为避免被对方察觉,留下痕迹,他特意备了三种颜色的药丸与药粉,打算作为替换,来一出神不知鬼不晓的盗药之举,然而遍寻不到,不知芮泽将药藏在了何处。
盗之一事,随机盗取钱财珍宝书籍不难,难的是目标明确的细小之物,找起来很麻烦,又要顾及时间问题。
有脚步声返回院内,家奴顿时收手,将一只匣子推回原处,今次白来一趟,幸而孩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