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要他死,还要污他身后名,我不答应。”
沈霜宁顿了一下,说道:“至于殉情和守寡,我不会做这种傻事。我的夫婿便是死了,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个回答,裴执唇角翘了翘,心头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
他并不知他们有两年之约。沈霜宁不可能往外说,萧景渊更不可能让这个情敌知晓。
不多时,天上传来一声清越的鸟啼。
裴执吹了声短促的哨音。
下一刻,只见一只雪白的矛隼飞下来,落在他抬起来的左臂。
沈霜宁看到他从矛隼的爪子上解下信筒,轻轻拍了拍矛隼的冠羽,就将它放飞了。
看着那只振翅飞走的禽鸟,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初春猎时,谢延带着一众亡命之徒埋伏他们的景象。
彼时的谢延身边也有一只猛禽,是只颜色暗沉的雕,用于警戒和监视,却在不知不觉间失效,最后被裴执射杀。
当时她怎么一点怀疑都没有呢?
尽管如今已经知晓裴执是上一世的谢延重生,可有时候她面对这张完全不同的面孔,还是会下意识忘记他是什么人。
沈霜宁对这个人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她只要一想,就觉得头疼。
裴执不知她在想什么,借着火折子的光亮,一目三行看完了信,脸色已经变了。
信是从京城来的。
宣文帝病重,已到了弥留之际。
太子按例进宫侍疾尽孝,可昨夜宫中风声骤起,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皇后竟突然发难,以“太子弑君谋逆”的罪名,命人将太子软禁在东宫,不许任何人探视。
禁军统领不知所踪,而其下的两名副将孟杨、严铮,竟在此时反目。
孟杨不愿屈服于皇后,坚持要带兵闯宫救太子,却被严铮当场斩杀。如今,整个皇城的禁军,已尽数落入严铮手中。
换句话说,严铮投了皇后。如今的皇宫,早已成了皇后的囊中之物。
短短几行字,却勾勒出京城翻天覆地的乱局。
没想到,不用他们下套逼着瑞王谋反,皇后那边已经如此急不可耐了!
好在他们提前做了准备,还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的局面,眼下这种情况,更不能回京了。
裴执的目光落在信上一行字,皇后似乎在宫里寻找什么东西,且十分急切的样子。
他不由想起,前世的皇后和瑞王,在控制了宫廷后,也在疯狂寻找着什么,那位宣文帝身边的忠仆海公公,也因此被折磨致死。
裴执隐约猜到,皇后要找的是一封遗诏,却不知遗诏的内容是什么。
沈霜宁见他神色凝重,不由问道:“怎么了吗?”
那封信在男子手里化作了一片飞灰,裴执极其简短地说道:“皇后要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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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一队穿着夜行衣的人马在夜色中疾驰,终于在东方升起一丝曦光时,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放眼望去,此地荒草丛生,荆棘密布,树木生得高大又茂盛,深处一片幽暗阴冷。
月色尚未完全褪去,淡白的光晕裹着薄雾,显得眼前的景象危险又诡异——这便是常人闻之色变的黑石山。
传闻山中不仅有猛兽出没,还毒虫遍布,误入其中的人会被毒气扰乱心智,最后被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山吞噬。
然而,此时此刻,一名身量颀长的玄衣男子从林子里信步而出,姿态散漫,仿佛在逛自家后院。
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青峰立即翻身下马,到男人面前跪地行礼:“世子!”
萧景渊身上的轻甲已经卸掉了,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玄衣,身上带伤,却并不严重。
他并非传闻中坠海失踪,而是被瑞王追杀,所幸他早有准备,是以在瑞王发难时,故意引着追兵往黑石山而来。
他深知这山中瘴气有毒,瑞王即便亲自带兵追来,也定会被毒气所扰,难有作为。而瘴气对他无效。
后来被逼到悬崖边,萧景渊还故意演了一出“穷途末路”的戏码,在追兵眼前纵身跃下悬崖。
实则借着下坠的力道,悄无声息躲进了崖壁上一处隐蔽的山洞。这才避开了瑞王的搜捕,在黑石山中等着自己人的到来。
天光破晓,萧景渊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朵被锦缎层层包裹的花朵,花瓣呈深紫色,边缘泛着莹白微光,完好无损。
此物正是慕渔所找的幽冥花,能解沈霜宁体内的奇毒。
他也是运气好,躲在山洞中时恰好找到了,此花长得独一无二,他不会认错。
萧景渊不由松了口气,又将幽冥花包好后,递给青峰,吩咐道:“派人速将此物带回京城,交到慕渔手中,不得有半分差池。”
他目前还无法回去,他要去锦州召集玄铁军。
谁知,青峰铁青着脸说道:“启禀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