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殇甩着湿透的“非遗斗土”帽子,泥点子溅到张明宇刚泡好的速溶咖啡里:“操!老子新研发的防水涂层又泡汤了!”
张明宇没理会咖啡,指尖发颤地抚过饭盒盖子上模糊的“赵满囤”三个刻字,声音干涩:“师父…赵爷爷他…”
404房间的空气,比影视城后巷的排水沟好不了多少。
仓库火灾带回来的硝烟味、淤泥的腐臭味、宇文殇身上那股子焊锡松香混着辣椒粉又被水泡发的“生化”气息,再加上速溶咖啡劣质的香精味,搅和成一锅令人窒息的热汤。
陆子昂没说话,只是用袖子仔细擦掉饭盒外壳上最后一点污泥。
冰冷的铝皮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泽,“赵满囤”三个刻字虽然模糊,却像用尽力气凿进金属里,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劲儿。他小心地打开盒盖。
那枚老旧的怀表静静地躺在里面。玻璃表蒙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黄铜表壳上覆着一层暗哑的绿锈,表针永远停在了某个凝固的瞬间。
怀表下面,压着那卷用透明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微型胶片,像一只沉睡的、裹着茧的秘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卷小小的胶片上。
张明宇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那里面锁着他父亲最后的秘密,或者…是压垮他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宇,去把窗帘拉死。”
陆子昂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少年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僵硬地起身,将本就遮光性不佳的旧窗帘用力拉紧,房间顿时陷入更深的昏暗中。
宇文殇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一把抓起那卷胶片,动作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谨慎,生怕碰坏了这历经波折才到手的“火种”。
他冲向墙角那堆他引以为傲的“赛博破烂”——一台被拆得只剩骨架的投影仪,几块电路板像神经突触般裸露在外,各种颜色的导线纠缠不清。
这是他利用废旧放映机零件和灭世针的“灵感”强行拼凑出来的“微型胶片阅读器”,用他的话说,“精度堪比老军医的绣花针”。
“都闪开点!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宇文殇深吸一口气,把微型胶片小心翼翼地卡进他用细铜丝和强力胶临时搭建的卡槽里。
灭世针的尖端探出,如同精密手术的器械,轻轻抵在胶片边缘,针尖发出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蓝色电弧。
“滋啦…”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宇文殇屏息凝神,将灭世针缓缓移动。
对面墙壁上,一块充当屏幕的、洗得发白的旧床单开始闪烁。
雪花点疯狂跳动,扭曲的光斑乱窜,像一群失控的萤火虫。宇文殇的鼻尖冒出了细汗,灭世针的尖端又迸出几点火花。
“靠!电压不稳!老陆,搭把手!稳住那破变压器!”他低吼。
陆子昂立刻上前,双手用力按住墙角那个正在疯狂“嗡嗡”震动、仿佛随时要散架自爆的老旧变压器。
张明宇也紧张地凑过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在陆子昂的“物理镇压”下,变压器的嗡鸣声小了一些。
宇文殇再次调整灭世针,针尖的蓝色电弧稳定下来,如同最精密的扫描探针。
墙上的光影终于不再狂舞,渐渐稳定,显露出一片模糊的影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巨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圆柱形容器——工业级生物反应釜。
釜体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线路,如同怪物的血管。
影像的拍摄角度极其刁钻,似乎是偷拍,画面晃动得厉害,而且隔着某种模糊的观察窗,细节并不清晰。
“是合成车间!老合成车间内部!”宇文殇低呼,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看那些反应釜!规格不对!这他妈不是制药的,倒像是…”
他的话被画面中突然出现的东西打断了。
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复眼结构!
它就镶嵌在一个反应釜顶部的控制面板上!无数细小的、如同昆虫复眼般的透镜单元组合在一起,闪烁着幽蓝的微光,正对着拍摄者的方向!
那种被无数个冰冷瞳孔同时凝视的感觉,即使隔着模糊的影像和时光的尘埃,也瞬间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张明宇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那只眼睛能穿透墙壁看过来。
他想起囡囡画里那些密密麻麻、俯视着小人影的诡异眼睛!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画面猛地晃动了一下,拍摄者似乎受到了惊吓。
镜头快速扫过车间一角,捕捉到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正将一大桶粘稠的、泛着不祥暗紫色的液体,通过加料口注入其中一个反应釜。
桶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