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殇像条搁浅的咸鱼,瘫在一张沾满黑色油污、弹簧都从破洞处探出头来的破沙发上,龇牙咧嘴地让一个穿着同样油污工装、脸上褶子比轮胎纹还深的老头给他肩膀缠纱布。老头动作粗鲁,下手没轻没重,疼得宇文殇直抽冷气,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嘶——金老头!你丫是包扎还是给轮胎打气呢?!轻点!哎哟卧槽……这辣椒粉腌入味儿了,回头炒菜都不用放调料了……”
“闭嘴吧你!”被称作老金的老头没好气地回怼,手上力道一点没减,“能活着爬回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看看我这沙发,被你这一身辣椒油加人油糟蹋的!”话虽这么说,他眼神扫过宇文殇身上那些淤青和肩头的伤口时,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陆子昂和张明宇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蹲在墙角一个废弃的轮胎上,就着昏暗的灯光,分食老金从隔壁小卖部顺来的、包装袋都压瘪了的火腿肠和干面包。张明宇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宇文殇裤裆位置——那里鼓囊囊的,藏着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沾着宇文殇“命根子味道”的移动硬盘。
“金师傅,今天谢谢了。”陆子昂咽下干涩的面包,声音有些沙哑。
老金哼了一声,剪断纱布打了个极其粗暴的结:“谢个屁!赶紧把你们这身‘麻烦’味儿弄干净滚蛋!别连累老子这破店被拆了!”他嘴上嫌弃,却还是指了指角落一个用脏兮兮帘子隔开的简易淋浴间,“那边有水龙头,凑合冲冲去!别把老子下水道堵了就行!”
陆子昂和张明宇去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了老金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散发着樟脑丸和机油味的旧工装,尺寸都不太合身,松松垮垮。宇文殇则被老金按在沙发上,用半瓶医用酒精对着伤口一通猛擦,杀猪般的嚎叫差点掀翻屋顶。
简单处理完毕,三人围在宇文殇从他那辆五菱宏光后座拖下来的、一个看起来像军火箱改装的“移动工作台”前。工作台摊开,里面是各种拆卸工具、裸露的电路板、缠着胶带的连接线,还有一台屏幕碎了一角但顽强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宇文殇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饿狼看见了肉。他小心翼翼地从裤裆暗袋里掏出那个被塑料袋包裹的移动硬盘,动作虔诚得如同捧出圣物。解开层层塑料袋时,一股混合着血腥、辣椒粉和宇文殇体味的复杂气息弥漫开来,连老金都嫌弃地退后两步,骂了句“生化武器”。
“东西在里面?”陆子昂屏住呼吸问。
“在!绝对在!”宇文殇深吸一口气(随即被自己的气味呛得咳嗽),哆嗦着将硬盘连接线插进他那台伤痕累累的笔记本。“老金!你这破网行不行?关键时候别掉链子!”
老金骂骂咧咧地拉过来一根从隔壁理发店“借”来的网线,插头处还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凑合用吧!总比你那破手机强!”他指的是陆子昂口袋里那块依旧黑屏的“板砖”。
电脑屏幕闪烁,读取进度条缓慢爬升。宇文殇紧张地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祖宗保佑……千万别是坏道……老子可是用命换来的……”
终于,硬盘识别成功!一个名为“cR7_trial_1998”的加密文件夹出现在屏幕上。
“YES!”宇文殇激动地挥了下拳头,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据说是他根据陈工工牌号和序列号推导出来的)。文件夹解锁!
里面赫然是几十个视频文件、图片扫描件和pdF文档!文件名清晰标注着:
`内部绝密会议录音_李德海_1998.7.12.mp3`
`原始实验数据报告_cR7_EVt_012(张卫国).pdf`
`不良反应汇总及主管批复记录(销毁前备份).jpg`
`高层决策会议记录_签字版_扫描件.pdf`
以及最重磅的——
`1998年度盛典现场录像_原始版(含叠加数据流).avi`
“找到了!都在!”宇文殇兴奋地低吼,点开了那个标注着“原始版”的AVI文件。
屏幕上跳出的画面,正是他们在“旧时光”仓库里看到的那个“迪斯科审判”现场!色彩失真,雪花噪点跳动。鼎盛高层们在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中群魔乱舞,动作笨拙滑稽。
“快进!快进到关键地方!”陆子昂催促。
宇文殇拖动进度条。画面飞速掠过那些醉醺醺的扭动身影。突然,画面定格!迪斯科音乐戛然而止!
冰冷的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受试者012(张卫国)异常生理反应报告:体温异常升高(38.5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