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工,”陆子昂开门见山,“就是当年在鼎盛,98年前后离职的那位首席工程师,陈工。听说他工牌尾号是404?”
听到“陈工”和“404工牌”,赵建国布满皱纹的脸明显抽动了一下。他放下锉刀和锅盖把手,摘下老花镜,用粗糙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店里只剩下老旧挂钟的“咔哒”声。
“陈工啊……”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怀念和惋惜,“好人呐……技术没得说,就是太轴,太较真。就因为那批新药的事,跟上面拍了桌子,后来就被……挤兑走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怪癖,总说他那工牌是‘潘多拉魔盒’,没事就爱拆开鼓捣,往里面塞些小纸片啥的,神神叨叨的。”
“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张明宇急切地问,声音都带着颤音。
赵建国摇摇头:“走了,好多年了。听说后来去了南边一个小厂,再后来……就彻底没消息了。估计也跟我们这些老骨头一样,不知道窝在哪个犄角旮旯等死呢。”他语气萧索。
线索似乎又断了。一股失望的情绪在三人之间弥漫。
“那……他的工牌呢?”宇文殇不死心,“您见过他那工牌到底有啥特别的吗?怎么藏东西?”
赵建国嗤笑一声:“特别?就是个普通工牌,硬卡纸,塑料套子。他就是爱拆开,在卡纸夹层里塞点纸条,再用胶水粘回去。藏?能藏啥?顶多藏点私房钱票根吧!后来走的时候,东西都清干净了,工牌肯定也被收回了呗。”
夹层?纸条?
陆子昂心中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摸出了自己口袋里那张泛黄的、属于张明宇父亲的值班表原稿。这张纸,经历了发布会现场的混乱,被揉搓过,又被汗水微微浸润过边缘。
“赵师傅,您看这个……”他把值班表递过去。
赵建国狐疑地接过,凑到台灯下仔细看。当他的目光扫过值班表上记录设备异常和主管李德海要求销毁记录的那几行字时,拿着纸的手猛地一抖,老花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浑浊的眼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这是……明宇他爸的笔迹!”他猛地抬头看向张明宇,又看看值班表,嘴唇哆嗦着,“你们……你们怎么拿到的?这……这上面写的……”
“赵师傅,陈工当年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他工牌里藏的,是不是跟这个有关?”陆子昂紧盯着他。
赵建国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挣扎。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回他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藤椅里,声音低沉下去:“陈工……陈工走之前,偷偷塞给我一个东西……说如果将来有人拿着铁证来找,就交给那人……我一直当他糊涂了……”
他颤巍巍地起身,走到店后面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费力地搬开几个生锈的铁皮工具箱,在最底层,摸出一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边缘已经磨损发毛的小包裹。
他一层层剥开油纸,动作缓慢而珍重。最后露出的,是一个深蓝色、印着“鼎盛制药”LoGo的旧式工牌。塑料外壳已经发黄变脆,边角有细微的撬开又粘合的痕迹。工牌右下角,印着清晰但已有些模糊的数字:404。
“就是这个……”赵建国把工牌递给陆子昂,眼神复杂,“他说……秘密在夹层里……但我从没敢拆开看。”
陆子昂深吸一口气,接过这枚沉甸甸的、承载着二十年秘密的工牌。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塑料外壳边缘摸索,果然在背面发现了极其细微的、曾被撬开过的痕迹。他指甲用力,配合着宇文殇递过来的小号精密螺丝刀,一点一点,极其小心地将那层发脆的塑料外壳撬开。
里面,是同样有些发黄的硬卡纸。他屏住呼吸,用螺丝刀的尖端,轻轻挑开卡纸边缘的粘合处。夹层被打开了。
没有纸条,没有U盘,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秘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卷起来的、极其微小的、薄如蝉翼的透明胶片。只有指甲盖大小。
宇文殇立刻掏出他的“万能百宝箱”——一个塞满各种奇怪工具和电子元件的腰包,翻出一个带LEd光源的便携式显微放大镜。
陆子昂将那张微缩胶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放大镜的载物台上,调整光源。
当放大镜的强光穿透胶片,将影像投射到宇文殇手机屏幕上时,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一份**原始实验数据报告**的局部放大图!报告抬头是“cR-7型活力增强剂(初代)人体试验不良反应汇总(内部绝密)”。下面列着几行触目惊心的手写记录:
受试者编号:007(王建国)
第3日:轻微心悸,手部震颤(+)
第7日:震颤加重,伴随间歇性眩晕,主诉失眠
第14日:肝功能指标ALt\/ASt异常升高(超临界值2倍),建议立即终止试验!
主管批复(李德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