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她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几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
“你也变了很多。”
龙百川看着她,坦诚道,“更像个……博士了。”
“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榕声的目光落在他脚边的密码箱上,眼神微动
“是为了303来的?”
“嗯。”
龙百川点头,没有多说。
关于潜艇的事,在会议室这种地方,不宜深谈。
榕声像是明白了他的顾虑,侧身指了指隔壁的办公室
“去我那里坐会儿吧,喝杯茶。”
办公室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籍,角落里放着一盆长势很好的绿萝,给这满是金属与纸张气息的空间添了点生气。
榕声倒了两杯温水,递给他一杯,自己捧着杯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褪去了在会议室里的锋芒,倒有了几分难得的松弛。
“说起来,”
榕声捧着水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圈
“我还记得,当年在学校,你、我、木心、钢子,还有……还有铁子,我们几个总爱凑在一起讨论战术模拟题。钢子那时候就跟个小炮仗似的,每次跟你争得面红耳赤,转头又会把他的笔记塞给你看。”
提到以前,龙百川紧绷的神经像是被温水浸过,悄然软了几分。
他低头喝了口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点翻涌的暖意
“钢子现在还是那样,一点就炸,却心软得很。”
榕声又想起了木心
榕声的眼睛亮了亮,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切
“木心还好吗?毕业的时候她说要去舰艇学院,立志要当海军里最厉害的女中尉。现在……是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
龙百川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
他沉默了几秒,喉结动了动,才低声道
“她……现在是军医。”
“军医?”
榕声愣住了
“怎么会?她当年对舰艇指挥的执念,比谁都深。”
是啊,为什么会?
龙百川在心里问自己。
他想起木心当年穿着作训服,站在阳光下,眼睛亮晶晶地说“龙百川你看着,总有一天我要指挥一艘驱逐舰,比你还厉害”的样子;
想起她拿到舰艇学院录取通知书时,抱着自己又蹦又跳的雀跃;
也想起后来,为了能留在他身边,为了能在他出海归来时第一时间看到他,她悄悄改了志愿,走进了军医大学的校门。
她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但他懂。
“可能……想法变了吧。”
龙百川避开榕声探究的目光,声音有些含糊
“当军医也挺好的,至少……能经常在基地。”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
是啊,经常在基地,他就能经常见到她。
如果她真的成了舰艇中尉,跟着舰队四海漂泊,他们见面的日子恐怕屈指可数。
这个念头自私得让他愧疚,可他无法否认,每次在医务室看到木心穿着白大褂忙碌的身影,他心里都会涌起一阵踏实的暖意。
榕声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没再追问木心的事。
她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原本带着暖意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像手术刀一样直直刺向龙百川。
“龙百川,”
她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我今天在这里做这个分析,不只是因为我是研究人员。”
龙百川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303潜艇黑匣子出现的那天,武铁也在下面。”
榕声的声音很稳,可握着水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是我的未婚夫,你知道的。”
“我知道。”
龙百川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官方的报告说,是爆炸造成的。”
榕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可我不信。武铁跟我报平安的最后一条消息里说,一切正常。几个小时后,就出事了。”
她的目光太沉,带着积压了太久的痛苦和疑问,几乎要将龙百川淹没。
“那天在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武铁……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龙百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可这点痛,比起心口那片早已溃烂的伤口,根本不值一提。
海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