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赶到木心家楼下时，手里还拎着两袋刚从老字号点心铺买的京八件。
朔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他缩了缩脖子，心里把郭城宇那小子骂了八百遍——就知道这家伙憋不住，分手四年愣是把自己熬成了个阴魂不散的偏执狂，如今木心刚回北京就出了岔子，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按门铃时，指节都冻得发僵。
门开的瞬间，一股暖融融的饭菜香混着檀木香扑面而来，林清婉穿着米白色的羊绒居家服，看见池骋时眼睛一亮，脸上的担忧淡了大半
“骋骋？”
“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
“林姨，给您带了点爱吃的点心。”
池骋把东西递过去，换鞋时眼角瞥见玄关柜上摆着的相框——是木心十八岁生日时拍的，她站在中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左边是穿着白衬衫的郭城宇，右边就是勾着她肩膀的自己，三个半大的孩子挤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阳光把头发都染成了金色。
那时候多好啊，郭城宇还是个会因为木心跟别的男生多说一句话就红着眼打架的愣头青
木心也还是那个敢揪着郭城宇耳朵骂他幼稚的小丫头。
池骋叹了口气，跟着林清婉走进客厅。
“心心呢？”
林清婉给他倒了杯热茶，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
“昨天给她发消息没回，打电话也关机，我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她不是说昨天就到北京了吗？”
池骋捧着热茶暖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嗨，您还不知道她？”
“昨天落地跟我们几个碰上了，非说好几年没聚，硬拉着我和郭城宇他们去郊区的民宿玩了。”
“手机估计是没电了，让我特地过来跟您报个平安，省得您担心。”
他特意加重了“郭城宇”三个字，抬眼时正好对上林清婉探究的目光，赶紧补充道：“您也知道，我们仨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她在南方待了四年，回来肯定得疯玩几天。”
“您放心，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保证把她完完整整送回来。”
林清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她太了解这几个孩子了。
池骋稳重，郭城宇执拗，木心从小就是被这俩小子护着长大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可不知怎么的，池骋越是说得坦然，她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就越清晰——昨天木心登机前还跟她视频，说姜小帅临时有事没回来，她一个人住的公寓暖气刚修好，还念叨着晚上要煮点姜汤驱寒，怎么会突然跟人去郊区？
“郊区？”
她轻声问，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
“这几天下雪，路不好走吧？”
“心心那孩子从小就怕黑，晚上住外面……”
“您放心，民宿里暖气足得很，我特意让老板多备了几床被子。”
池骋打断她的话，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周末野餐
“再说有我盯着呢，郭城宇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削他。”
他故意说得带点痞气，像小时候替木心出头时那样。
林清婉看着他眼里熟悉的坦荡，心里的疑虑确实松动了些。
池骋这孩子打小就靠谱，木心被人欺负了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后来木心跟郭城宇分手闹得那么僵，也是池骋夹在中间两头劝，没少费心。
“也是，你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确实该聚聚。”
她笑了笑，把刚炖好的冰糖雪梨盛了一碗递过去
“那让心心有空给我回个电话，哪怕发个消息也行，别让我老悬着心。”
“一定一定。”
池骋接过碗，甜丝丝的梨汤滑进喉咙，暖意却没渗到心里去。
他知道林清婉这是暂时信了，可郭城宇那小子这次做得太绝，竟把人直接带回了旧公寓，连手机都给收了，这要是露了馅，林姨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对了林姨，”
池骋放下碗，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木心说她这次回来带了不少南方的特产，等她玩够了回来，让我给您送过来。”
“这孩子，总惦记着这些。”
林清婉嗔怪着，眼里却泛起慈爱的光
“行了，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注意安全就行，天冷路滑，别瞎跑。”
“知道啦，您也注意身体。”
池骋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被林清婉叫住。
“骋骋，”
她站在客厅中央，暖黄的灯光落在她鬓角的碎发上，语气轻轻的
“郭城宇……他这几年，还好吗？”
池骋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明朗的笑
“好着呢，就是忙点，您放心。”
关上门的瞬间，他脸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