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鹓号舰桥的合金穹顶之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某种透明的胶质。梅小E僵坐在舰长席上,火眼金睛深处碎金般的光芒罕见地黯淡着,被一层无形的“枷锁”束缚——那是量子狸猫网络强加给他的“视觉权限管制”。他面前悬浮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断闪烁锯齿状数据噪点的简陋光屏,这是狸猫们“贴心”提供的“极简抽象数据风格创作平台”,分辨率低得令人发指。
“喵呜!(开始吧,舰长大人!)”肩头的量子狸猫首领用尾巴尖敲了敲梅小E的耳廓,数据流里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喵噜!(让我们见识见识,能让你‘道心失守’的美景,简化后还剩几分‘仙气’?)”
梅小E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滞涩感,点向那粗糙的光屏。火眼金睛的穿透力被锁死,他只能依靠凡俗的视觉和残存的记忆去捕捉、去还原。那氤氲七彩霞光的无尽虚空?光屏上,他用颤抖的指尖拖曳出几条歪歪扭扭、颜色饱和度极高的粗大色带,勉强构成一个扭曲的背景。流动着光与云的“地面”?他用一片毫无过渡的、刺眼的亮白色方块潦草覆盖了屏幕下方。那株贯穿视野、叶片孕育世界的仙树?梅小E痛苦地闭了闭眼,最终只画了一根粗壮的、由无数小绿点堆叠而成的竖线,顶端象征性地分叉出几根更细的、点缀着几个代表“微型世界”的像素点。
最难的是那些仙女。她们流转的形态、星尘月华的轻纱、举手投足间星辰生灭的韵律……在这简陋的方寸之间,如何表达?梅小E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笨拙地勾勒出几十个火柴棍般的细小人形,用混乱的、毫无规律可言的彩色线条代表她们飘动的裙摆。至于那宇宙级的舞蹈?他只能绝望地在人形周围画上一些意义不明的螺旋线和爆炸状的星号,试图模拟能量涟漪和星辰幻影。
每一次落笔,都像是对记忆中那惊鸿一瞥的极致之美的亵渎。舰桥内异常安静,只有光屏发出低微的电流嗡鸣和梅小E压抑的呼吸声。亿万量子狸猫的意识网络沉默地“注视”着,数据流传递着一种混合了好奇、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太平公主的金色虚影悬浮在一旁,唇角微抿,似笑非笑,金色的眼眸却锐利地捕捉着梅小E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光屏上每一处拙劣的笔触。
“这就是……欢喜园天?”梅小E看着屏幕上那堆色彩刺眼、结构混乱、毫无美感可言的像素堆砌物,声音干涩,带着浓重的自嘲。他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能,准备在图画下方写下那篇同样令他头皮发麻的“深刻反思”。
就在他即将落笔的刹那,舰桥主控台核心,一块刚刚从“反观察者”维度攻击残留数据中剥离出来的、极不稳定的星图残片,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幽蓝的光芒明灭不定,投射出无数破碎、扭曲的线条和光点。
梅小E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就在这一瞥之间,他残存火眼金睛的被动感知力,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在意识深处完成了一次闪电般的比对——光屏上,那些被他画得歪歪扭扭、代表仙女嬉戏轨迹的螺旋线和星号,其扭曲的走向、转折的角度,竟与主控台上那块闪烁的星图残片中,几段最为诡异、难以解析的维度褶皱轨迹,分毫不差地重叠在了一起!
“嗡——!”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梅小E的识海深处炸开!那瞬间的震撼,远比初见欢喜园天时更加猛烈、更加冰冷。极致的、纯粹的“美”的表象之下,为何会嵌套着来自“反观察者”的、充满恶意与侵蚀的维度坐标?那触动灵魂的仙女之舞,难道只是包裹着剧毒蜜糖的诱饵?一种彻骨的寒意沿着他的脊椎急速攀升。
“小E?”太平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他骤然僵硬的姿态和眼中爆发的惊疑金光。
梅小E猛地转头,指向主控台和那简陋的光屏,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轨迹…那些仙女舞蹈的能量轨迹…和‘反观察者’的星图残片…完全一致!”
舰桥内的气氛瞬间冻结。量子狸猫们意识网络中的轻松调侃如同被掐断的电流,亿万道数据流骤然转向,如同最精密的扫描阵列,疯狂地涌向那块闪烁的星图残片和梅小E光屏上那幅不堪入目的“杰作”。冰冷的逻辑洪流开始冲刷、解析、比对。几秒钟后,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统一的“确认”信号在所有量子狸猫的核心数据中震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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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确认匹配…)”首领狸猫的数据流第一次失去了所有戏谑的波动,只剩下纯粹的、金属般的凝重,“喵呜!(误差低于量子级阈值!)”
那惊心动魄的宇宙之舞,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