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飞船引擎低沉的嗡鸣,此刻听起来像是某种不祥的挽歌。血腥味混合着金属和循环空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
“嗒。”
一声轻微的、如同枯叶落地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武器架上。
那根系着灰色布袋袋口的暗红色细绳,毫无征兆地,自动松脱了。它像一条失去生命的小蛇,软软地垂落下来。
紧接着,在十几双惊恐、茫然、难以置信的眼睛注视下,那粗糙的麻布口袋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撑开,露出了里面——
空无一物。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那不是布袋内部应有的阴影,而是纯粹的、宇宙真空般的虚无。
“不…不可能!”总统的咆哮带着撕裂般的破音,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布袋,疯狂地向下倾倒、抖动,甚至把手伸进去掏摸。
什么都没有。只有粗糙的麻布内衬摩擦着他的手套。
梅小E消失了。以一种比在灵神星上更加诡异、更加彻底、更加羞辱的方式,消失了。那所谓的“须弥芥子袋”,此刻就像一个最恶毒的玩笑,一个冰冷的、空洞的嘲讽。
“袋子…袋子是空的!他跑了!”一名陆战队员失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崩溃的边缘。
“跑?他能跑到哪里去?这里是太空!密封的飞船!”总统歇斯底里地吼着,额角青筋暴跳,眼睛因充血而赤红。他猛地将空布袋狠狠摔在地上,犹不解恨,又用沉重的金属靴底疯狂地践踏着。“找!给我把他找出来!挖地三尺!启动全舰扫描!最高功率!任何能量波动、任何生命信号、任何异常!给我找!”
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响彻飞船的每一个角落。全频段扫描的脉冲波一遍遍冲刷着金属舱壁。士兵们端着枪,神经质般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管道、每一个仪器后面,动作僵硬,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他们搜索的仿佛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个无所不在的幽灵。
“报告!舰桥无异常!”
“报告!引擎室无异常!”
“报告!生活舱…无异常!”
“报告!货舱…等等!货舱!那些金砖…那些金砖不对劲!”
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最后一句报告,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总统的狂怒。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向货舱。沉重的气密门嘶嘶滑开。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僵立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几个小时前还散发着诱人光泽、象征着无尽财富的灵神星金砖,此刻,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却彻底失去了它们的神采。那璀璨的金色光芒消失了,冰冷的金属质感也消失了。它们变成了一块块…普普通通、粗糙黯淡的深灰色岩石。和月球、火星上随处可见的玄武岩砾石,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有几块在之前的混乱中被踩踏、碰撞,碎裂开来,露出里面同样毫无价值的石芯。
价值万亿的星际宝藏,眨眼间,化为了一文不值的宇宙尘埃。
“不…我的金子…我的金子!”总统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哀嚎,扑到那堆碎石前,徒劳地用手扒拉着,粗糙的岩屑刺痛了他昂贵的手套。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梅小E不仅逃了,还带走了他仅剩的、可以炫耀的“战利品”,甚至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将他膨胀的野心戳得千疮百孔。
“星尘征服者”号就在这死寂的绝望和弥漫的恐慌中,穿透地球大气层,带着一身无形的创伤,歪歪扭扭地降落在白宫南草坪上。降落架接触草地的震动,惊飞了几只悠闲的鸽子。
舱门在沉闷的液压声中缓缓开启。总统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头盔早已摘下,露出他惨白、汗湿、写满巨大挫败的脸。他几乎是被身后的陆战队员半推半架着才挪动脚步。草坪上,早已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内阁成员、军方将领、白宫幕僚以及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开启的舱门上,充满了期待、好奇,甚至狂热。
“总统先生!欢迎凯旋!”
“灵神星的宝藏在哪里?”
“那位超越者呢?我们是否迎来了宇宙新时代?”
闪光灯疯狂闪烁,话筒争先恐后地伸过来。
总统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凯旋?宝藏?新时代?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
一片巨大的、绝对的阴影,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白宫南草坪!
惊呼声瞬间被掐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猛地抬头。
天空,华盛顿特区湛蓝的午后晴空之上,一个巨大无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