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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出路(1/2)

    靖康八年正月初四,子时。

    承运殿内鼎沸的人声早已散去,唯余残羹冷炙的油腻气息与炭火闷燃的焦糊味在灼热的空气中沉浮。

    殿门紧闭,隔绝了窗外呼啸的风雪,却隔不断那股弥漫在梁柱间的、无声的惊涛骇浪!

    陈守仁等富户权贵面色惨白,如丧考妣,被家仆搀扶着踉跄离去,眼神怨毒如淬冰的针。

    而陈守拙(佃农)、陈大牛等贫苦族人,则紧紧攥着那份盖有秦王金印的《陈氏宗族新规》绢帛,枯槁的脸上泪痕未干,浑浊的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烫的希望!

    他们一步三回头,望向主位那道玄色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难以言喻的依赖。

    陈太初并未离席。

    他挥手屏退侍从,偌大的殿堂瞬间空旷下来,只余炭火毕剥的微响与窗外风雪沉闷的撞击声。

    他提起一坛未开封的玉冰烧,拍开泥封,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

    他未用金樽玉盏,只取过几只粗陶海碗,一一斟满。

    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荡漾,映着跳动的烛火,如同熔化的黄金。

    “诸位叔伯兄弟,”陈太初端起一碗酒,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死寂,带着一种卸下所有伪装的、近乎疲惫的坦诚,“酒…还没喝完。”

    他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剩余的数桌族人——多是些老实巴交、家境平平、甚至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远支旁系。

    他们的眼神,或茫然,或惶恐,或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陈太初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浸透了雪水的铁,“这话…糙,理…不糙。”

    他仰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如同火线,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他胸中压抑已久的郁气!

    “我陈太初…坐在这秦王位上,看着风光!可这风光…底下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

    他重重放下酒碗,目光如电,钉在殿角一盏摇曳的宫灯上:“你们沾我的光,穿绸缎,开铺面,我不拦着!只要不犯王法,那是你们的本事!你们不屑沾光,守着几亩薄田,清清白白做人,我陈太初…敬重!”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可若有一日!这王位…成了催命符!成了连累阖族老小的枷锁!我陈太初…便是死了…也闭不上眼!”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

    陈守拙(佃农)等人浑身剧震!

    眼中那点微弱的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秦王…竟亲口说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所以!”陈太初猛地拍案!震得碗碟叮当!“今日!本王…给你们指几条活路!”他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重锤砸落冰面!

    “其一!”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尖点向东南,“南下!去琉球(台湾)!”

    他目光扫过众人,“染墨!你们知道!他是我当年的书童!如今…是琉球宣慰使!手握十万顷良田!千艘海船!你们去了!有手艺的,去他的船厂、糖坊、硫磺矿!有力气的,开荒种稻!染墨…看在我的面上!必不会亏待你们!我陈氏一族…在琉球岛上…所有工坊技艺!凡我族人…皆可学!学成了…便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其二!”他指向正东,目光仿佛穿透重重殿宇,投向浩瀚大洋,“远渡重洋!去金山(美洲)!”

    他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王家大郎王奎!你们知道!在金山…开矿!淘金!那地方…遍地金沙!插根筷子都能发芽!沃野万里!跑马三天…跑不到头!只要肯下力气!挖一铲子…就是金子!种一季稻…够吃三年!王老掌柜会嘱咐他的儿子给你们关照!你们去了…自有照应!”

    “其三!”他手指移向南方,“跟漕帮!下南洋!”他眼中爆射出精光,“白玉娘…罗江!他们的船队!直通吕宋、爪哇!那里的香料…堆成山!一船胡椒运回大宋…便是泼天的富贵!你们上船!做水手!做账房!做护卫!只要不怕风浪!搏个三五年…回来便是富家翁!罗江…是罗五湖的儿子!他爹…是我兄弟!你们姓陈…便是他的叔伯!”

    “其四!”他指向西南,“跟柳家!去马六甲!”他声音带着一丝异域的诱惑,“柳德柱!柳家南洋商团掌舵!他的船…跑的是天竺、波斯!运的是象牙、宝石、波斯毯!那毯子…一条…值汴梁城一套宅子!你们去了…学语言!学商道!守着柳家的货栈…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照样…财源滚滚!”

    “其五!”他最后指向西北,“跟罗五湖!走西域!”他声音沉凝如铁,“白玉娘的驼队!出玉门!过阳关!直通大食(阿拉伯)!丝绸、茶叶、瓷器…换回的是骏马、美玉、昆仑奴!这路上…有风沙!有马匪!可也有…数不尽的黄金!你们若不怕苦!不怕死!跟着驼队…押一趟货…够你们全家吃十年!”

    他猛地收声!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因震惊、激动、恐惧而扭曲的脸庞!“这几条路!条条通富贵!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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