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拉宫金顶的鎏金经幢在高原惨白的烈日下灼灼刺目,如同神佛俯瞰尘世的冰冷眼眸。
然而此刻,这座雪域圣城的心脏,却被一股无形的、混杂着血腥与硫磺气息的暗流死死扼住!
宫墙之外,宋军森严的铁甲壁垒如同沉默的巨兽,炮口高昂,直指苍穹。
宫墙之内,死寂如坟。往日穿梭如织的绛红僧袍不见踪影,唯有风卷经幡的猎猎之声,如同亡魂的呜咽,在空旷的宫苑间回荡。
“呜——嗡——!”
低沉的法螺声骤然撕裂死寂!
并非来自布宫深处,而是自逻些城西的哲蚌寺方向冲天而起!
紧接着,东郊的色拉寺、北麓的甘丹寺…拉萨河谷周围所有隶属于萨迦派的寺庙,同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法号与铜钦(长号)!
声浪如同滚雷,层层叠叠,汇聚成一股撼动雪域的洪流!
无数身着萨迦派标志性红白条纹僧袍的喇嘛,如同决堤的赤潮,从各寺庙山门汹涌而出!他们手持金刚杵、伏魔橛,更有人肩扛着黝黑沉重的“鹰隼炮”筒!
汇入早已潜伏在城外的“明王铁卫”阵列!
这支由种彦崇秘密武装、经萨迦活佛索南嘉措以“诛魔护法”之名加持的僧兵军团,如同注入佛力的怒目金刚,沉默而迅猛地扑向逻些城外围的吐蕃军营与贵族庄园!
“萨迦反了!”
“明王铁卫杀来了!”
惊恐的呼喊如同瘟疫般在逻些城内蔓延!
忠于赞普赤松德赞的“噶当”派贵族私兵与王宫禁卫仓促集结,却在萨迦僧兵那诡异精准的炮火覆盖与悍不畏死的冲锋下瞬间崩溃!
哲蚌寺外一处囤积粮秣的军营在数枚“掌心雷”的爆炸中化为火海!
色拉寺通往布宫的要道上,噶当派一位万夫长率领的精锐骑兵,被埋伏在两侧僧舍屋顶的“惊雷铳”交叉火力撕成碎片!
萨迦的僧兵们高诵着“嗡班扎萨埵吽”的降魔真言,踏着敌人的尸体与燃烧的经幡,步步紧逼!
他们目标明确——斩断所有通向布达拉宫的援兵触角!
将这座孤悬的雪域王庭…彻底变成一座死城!
布达拉宫,日光殿。
殿内浓重的藏香也压不住那股弥漫的血腥与绝望。
赤松德赞瘫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黄金麒麟宝座上,小小的身躯裹在厚重的雪豹皮氅里,却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面前,那张猩红的氆氇垫子(昨日为羞辱帝姬所设)被随意丢弃在地,如同肮脏的抹布。
殿外,萨迦僧兵进攻的号角与爆炸声隐隐传来,每一次震动都让他稚嫩的脸庞扭曲一分。
“赞普!赞普!”索南坚赞连滚爬爬冲入殿内,僧袍撕裂,金冠歪斜,脸上沾满烟灰与血渍,“顶不住了!朗达玛…朗达玛勾结苯教黑巫,打开了北宫密道!萨迦的秃驴…还有宋人的炮…都…都逼到红宫山脚下了!王城禁卫…死伤过半!次仁贡布…次仁贡布的人头…被萨迦秃驴挑在甘丹寺的经幡杆上了!”
他声音嘶哑如破锣,带着濒死的绝望。
赤松德赞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黑洞!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从宝座上滑落,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不…不…本赞普…降…降了!国师!你去!去告诉陈太初!他要什么…本赞普都给!金麟座给他!布宫给他!只求…只求留本赞普一命…送去宋境…做个富家翁…”
索南坚赞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猛地扑过去,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赤松德赞的胳膊:“赞普!不可!您是雪域神王!是佛陀转世!岂能…”
“滚开!”一声阴冷的厉喝在殿门阴影处炸响!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入!
来人一身漆黑苯教巫袍,脸上涂抹着狰狞的靛蓝油彩,手中一柄镶嵌着人骨、缠绕着黑牦牛毛的“招魂幡”无风自动!
正是朗达玛座下大巫师多吉!
他身后,数名同样装束、眼神凶戾的苯教护法手持淬毒骨刀,如同择人而噬的恶狼!
“神王?”多吉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赤松德赞!你勾结宋人,亵渎神山,引狼入室!早已被神佛唾弃!今日…朗达玛法王承天命,诛杀你这伪王!以你之血…祭我苯教神山!”
他手中招魂幡猛地一挥!
一道淬厉的乌光直射赤松德赞心口!
竟是一枚淬了剧毒、形如蝎尾的钢针!
“噗嗤!”
钢针入肉!
赤松德赞身体猛地一僵!
双眼瞬间瞪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迅速蔓延开的乌黑!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伸手指向多吉,又无力地垂下。
小小的身躯剧烈抽搐几下,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