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郑则和武宁,村里大多同龄小孩都叫他们妖怪,武宁住得远碰不到罢了,至于马滔有没有喊过,一群人里谁说得清楚。这倒也不是假话。
“什么!下次见他我一定给骂回去!”武宁生气地甩甩手里的棍子。
“若是他再来缠着你呢。”
“把他骂走。”
林淼语气平静,循循善诱:“若是他上门提亲呢。”
“阿爹打他出去!”
“若是村里其他人上门提亲呢?”
武宁这时有点疑惑,他们可以聊这个吗,提亲成亲的,是可以随便聊的吗,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林淼的语气实在太过稀疏平常,与往日无异,他虽疑惑却不防备,就说:“哪里会有那么多人来提亲?”
林淼心想,怎么会没有?他能看见的好,别人总有一天也会看见。
“再说了,阿爹阿娘留我在家的,要嫁也是他们嫁。”
见没人接话,武宁转头看他。
林淼眼神深邃,喊他:“武宁。”
“若是真有,你要记得就这么回答。”
*
郑则和周舟已经连着三天去镇上摆摊,他们清点过货物,只剩下一筐半的红薯干。钱匣子里的铜板越来越多,但两人到家却没心思清点。
主要是周舟没心思。
晚上趁着周舟回房,郑大娘拉过儿子,面带忧色地说:“你明天别带粥粥去镇上了,啊,你看他困成啥样了。”
连着好几天早起,这孩子摆摊回来的第一天,胃口很好,饭量也大了,第二天回家仍旧挺开心,就是看着明显疲倦许多,今晚吃饭直接走神了,还是郑则盯着,他才把一碗饭吃完,爱吃的菜也没夹几筷子。
“这样吃不消的呀,回头再把人累瘦了。”
郑则知道,他看在眼里,这几天出摊也带了吃食盯着周舟多吃点,人到底还是累到了,“我想想法子......”
估计还得闹一阵脾气。
屋外天色已经昏沉,房里也模模糊糊,周舟在找寝衣,他困困的,想睡觉了,正克制自己不往床上躺去,没洗漱呢,衣服也没换。
郑则点了灯放在圆桌上,把装了山鸡羽毛的陶罐挪远了些。
灯光昏黄柔和,屋里温馨安静,郑则拉过夫郎环抱着,“今晚泡泡澡,舒坦舒坦,好吗,我给你打水。”他已悄悄打定明日不让周舟跟着去镇上,自己忙惯了,连着出摊没什么影响,但是周舟不行,他得歇歇。
周舟眼睛一亮,连点点头,泡澡舒服,“那你要快点,我困了。”两只眼睛因为打呵欠眼泪汪汪的,周舟伸手环上郑则脖子,靠上去静静抱了一会儿,在他快睡着前,郑则拍拍他:“我去搬浴桶进来。”
好几桶热水倒入,周舟伸手进去试了试,说有点烫,郑则:“烫点好,泡久一点。”
泡久一点,能睡沉一点。
要当着郑则的面脱衣服,周舟还是很害羞,郑则帮他脱,他更害羞,一直扭着身子不乐意。郑则哄他:“只有咱们两个,不羞,早点洗早点休息,我有些累了。”
听到郑则说累,周舟立马就乖了,任他帮自己解了衣服,进了桶里,水温舒适泡得昏昏欲睡,郑则拿了布巾耐心地帮他洗后背,周舟没一会儿就靠在他手臂上睡着了。
醒来时,郑则正抱着他往床边走,郑则声音低沉温和,轻声说:“睡吧。”
周舟在浓重的睡意里挣扎:“要穿衣服......” “嗯,会穿的。”九月末的夜晚有些凉,衣服是得穿。
郑则轻柔帮他换上干燥的寝衣,盖好被子,见人好好睡着,这才放心去倒水洗漱。
等所有事情忙完,吹灭桌上的油灯,他松了一口气舒坦地躺回床上,周舟像是感应到一般,摸索着靠过来,伸手摸到他的脸才继续安心继续睡。
郑则握着他柔软的手指亲了两口,心想,明日可不要太生气。
等周舟再次醒来,身边没人,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是凉的,他撑起身子喊了声:“郑则。”
没人应。
周舟隐隐不安,掀开床帐看,房间里也没有人,他急忙穿好衣服跑到后院去篱笆空地,外头已是天光大亮,牛车都不见了!周舟又跑到厨房,阿娘也不在。
他心里空落落的,呆呆坐在门廊竹椅上,眼泪就流下来了。
郑则怎么可以不等他啊,他就多睡了一会儿,怎么都不把自己叫醒的,怎么这样啊。
郑大娘推开院门,见周舟坐在门廊,刚想喊他,就见孩子悄悄抹眼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是发现郑则自己去镇上了。郑大娘当即走到他身边,“哎呦,不哭不哭,这是怎么了。”
周舟嘴巴一瘪,鼻子又酸了,他立马告状说:“阿娘,郑则都不等我的。”
郑大娘不敢承认自己是早就知道了,罪名只好全都推到儿子身上,她说:“等他回来我骂他一顿,怎么能不等人呢,真是的......”她牵着粥粥进厨房,转移他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