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阳站在东郊那片已初具雏形的工地上。
厂房的地基已经打好,粗壮的钢筋骨架拔地而起。
孙向前戴着安全帽,拿着本子在一堆堆码放整齐的建材旁仔细清点核对,一丝不苟。
远处,属于未来实验室的区域已经平整出来,等待着更精细的建设。
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逐渐成型的景象,陆青阳心中既欣慰又带着一丝紧迫。
他默默算了下时间:九月十日了。离九月十五日,只有五天。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工地旁边那个安静的小隔间——老包的临时工作室兼药材整理间。
老包正伏在书桌前,戴着老花镜,对着摊开的几本泛黄医书和一堆药材样品,眉头紧锁,时而用戥子称量,时而提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桌上弥漫着熟悉的药材清香。
“老包。”陆青阳轻声唤道。
老包闻声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脸上带着研究者的专注:
“青阳啊,来得正好!俺正琢磨你那活血化瘀贴里那味乳香的用量和炮制呢,用醋炙似乎比直接打粉效果……”
陆青阳打断他,“老包,药方的事,辛苦您了,不急在这一时,我……我是来跟您说件事的。”
老包放下手中的戥子,看着陆青阳略显严肃的表情,有些疑惑:“咋了?出啥事了?是不是孔老六那边……”
“不是孔老六的事。”陆青阳摇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说得平静,“是……我得离开穗城一段时间,回京城去。”
老包恍然,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
“回京城?哦,对对!沈丫头要开学了是吧?应该的应该的,这边有我呢,你放心去!药方的事,我心里有谱,工地那边,我会常去盯着……”
陆青阳再次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让老包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只是因为沈茉开学,我……我也得回去上学了。”
“啊?”老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上学?你……你不是在管纺织厂,又在搞这医药厂吗?上啥学?”
陆青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事儿……怪我,一直忙忘了跟你说,我今年……参加高考了。”
“高考?你……你去考大学了?”
“嗯。”陆青阳点点头,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考上了。”
老包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得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刺啦”一声响。
“考……考上了?你……你考上啥大学了?”
陆青阳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就是……京城大学吧。”
“京……京城大学?你……你你你……”
老包指着陆青阳,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一句话憋在胸口。
“我没有听错吧?真是是京城大学吗?”
陆青阳被老包这过于激烈的反应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连忙扶住激动得有些摇晃的老包:
“你别激动,坐下说,坐下说。”
“好小子,陆青阳,你可真能藏啊,这么大的事,天大的喜事啊,你……你居然一声不吭?还在这跟我们灰头土脸地搞工地、弄药方?
我滴个老天爷京城大学,!祖坟冒青烟都考不上的地方,你……你居然考上了?还跟没事人似的?”
老包激动得语无伦次,他猛地又站起来,“好啊,好啊,太好了,青阳!我老包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能亲眼看着身边出个京城大学的大学生,还是我要跟着干事业的人,这……这真是……真是……”
他激动得找不到合适的词,用力拍着陆青阳的肩膀。
“你言重了,就是运气好,考上了而已,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坐镇咱们医药厂的技术。”
“放心!放心!”老包此刻豪情万丈,拍着胸脯。
“你安心去念你的书,这边,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药方的事,包在我身上。”
“好,那这里就拜托您了!”陆青阳郑重地握住了老包的手。
“去吧去吧,好好念书,给咱们争光。”老包用力回握,眼中充满了期许和骄傲。
交代好一切,陆青阳离开了工地,离开了穗城。
九月十号,他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当列车终于驶入京城站,熟悉的北方秋意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
阔别一个月,京城似乎没什么变化,灰墙绿瓦,自行车流如织。
但陆青阳知道,对他而言,一个全新的阶段即将开启。
回到京城的家里,小石头和小鱼儿似乎又长大了一些,一看到他就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一回来,他先对方仲文和丁盼云表达了感谢:“爸妈,你们不用这样,把钱都汇给我,那也是你们的养老钱啊?”
“没事,什么养老不养老的,我和你妈又没有退休,